第177节
陈冬日差点惊叫出声,看到岳父岳母出来,慌忙咽回去。
小薇:“伤口发炎,迟迟不见好。”
“不还是伤势过重。”陈冬日服兵役时听同袍说过英勇的天策上将,也听说过左右门神的事迹,那时觉着这些人都像古书上的人物,遥不可及。可自打看到二郎身上的各种刀伤剑伤,他就开始做白日梦,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见到其中一二。
陈冬日小声问:“舅舅当兵时不可能还叫沈二郎吧?”
“他都快到不惑之年了,叫什么重要吗?”
陈冬日:“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他有别的名。”
“猜吧。”小薇不怕他猜。
陈冬日找个木棍把他听说过的那些人写下来,然而年龄都对不上,没有那么小的。唯一一个只比他大几岁的天策上将更不可能是他,那位在太极宫。
陈冬日:“小薇,舅舅的结义兄弟是不是大国舅?”
小薇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钟子孟过来:“瞎猜什么呢。”
“哪瞎猜了?”陈冬日很笃定,“大国舅比舅舅大七八岁吧。舅舅的结义大哥四十出头。大国舅是他舅养大的,他舅出身渤海高氏。他夫人定是世家女——世家只跟世家联姻。听说大国舅秉性豁达,舅舅的结义兄长不拘小节。还不是大国舅?还有一点,稚奴行九。”
小薇诧异:“这你也知道?”
陈冬日:“我听到舅舅喊过他小九。正好和大国舅有很多儿女这点也对上了。爹,我猜得对吗?”
钟子孟阴阳怪气:“对,就是大国舅。”
陈冬日:“猜错了?”
“怎么不猜他是侯君集?”
陈冬日想想进城卖水果时听到的市井闲言:“不是陈国公。他前年跟李将军出兵吐谷浑,就算前年年底回到长安,也不可能短短半年时间吃圆了脸。舅舅义兄的身体一看就是这几年养尊处优养出来的。”
钟子孟仗着他窥不到真相,不慌不忙说:“也有可能是英国公。”
“英国公帮着晋王打理并州,哪有空陪夫人来此养病。”陈冬日摇头,“爹,这是好事,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钟子孟想骂,我承认个屁!
“问你舅去!”
二郎和喜儿回到家,堪堪坐下,陈冬日就凑过去问他他结义大哥是不是大国舅。二郎的神色堪称一言难尽,陈冬日诧异:“真猜错了?”
二郎:“闲着难受就把没了西瓜的西瓜秧拔掉,再把地整平,来年种黄芪。”
陈冬日确定他猜错了:“可是——”
二郎:“陛下身边几十个功臣,你听说过几个?”
陈冬日算了又算,只听说过一半。
二郎又问:“就没有可能是陛下兄弟的人?”
“不可能!”陈冬日果断说。
二郎说:“我看你是吃太饱了。”
陈冬日一见他要发火,赶忙说:“我去园子里看看。”
二郎问他姐和姐夫外甥女婿怎么突然想起来猜他义兄的身份。小薇还在屋里,不禁说:“还不是有为嘴快,说你十六岁征战沙场,把他的好奇心勾出来了。”
二郎:“别跟他说那么多。”
小薇隐瞒习惯了,也没想过告诉陈冬日。不是怕陈冬日因此猖狂,而是担心他到陈家多喝两杯,被人恭维几句,什么事都往外秃噜。
喜儿对二郎道:“明日还叫他跟姐夫进城卖果子。累得腿疼口干舌燥,他就没空胡乱猜测了。”
钟子孟也有此意。
大枣有大有小,先长大的六月就可以吃了。最小的割黄豆时才泛红。所以如今枣树上还有果子。翌日清晨,喜儿叫陈冬日和有为打枣,然后剪葡萄。葡萄和枣装车上就吃早饭,早饭后陈冬日就驾车进城,一刻也不得闲。
午时左右回到家,陈冬日把筐拿下来,驴进圈,车推到变蛋棚下,他就去杜如晦以前住的房间睡觉。
小薇数落他:“身上那么脏就往床上躺。”
秋高气爽的时节室内阴凉,陈冬日拉着被子蒙上头。
小薇见状关上房门,到院外就跟她舅说,明天还叫他去。
喜儿在二郎身边串铜钱,冲蓼蓝招招手,蓼蓝拉着妹妹过去就跟妹妹伸手。喜儿抓两把,蓼蓝转身给母亲。
宁氏在不远处补麻袋,过几日用来装黄豆,见状故意逗蓼蓝:“舅奶给你买糖吃的。”
蓼蓝靠着小薇的腿摇头笑笑:“才不是。”说完,又把妹妹的钱给母亲。妹妹瘪嘴哭给她看。蓼蓝又还回去两个:“母亲先帮你收着。”
未满三岁的小孩信以为真。
喜儿说:“你姐——”
“舅奶!”蓼蓝打断她。
喜儿把话咽回去,抓一把铜钱给小金毛:“要吗?”
小金毛伸出爪子接过去就塞二郎怀里。
饶是宁氏等人习惯小金毛越来越像人,也被它这举动惊得难以置信。
二郎摸摸小金毛的头:“改日给你买好吃的。”
小金毛大概听懂了,跟二郎叽叽喳喳一番,看样子是说它需要什么。
随着树上的葡萄和枣卖完,县里反而热闹起来。这个时候连对儿子信心满满的钟子孟也紧张起来。只因考试时间到了。
清河村离县城近,就没有提前一日进城,
县试当日,二郎套马车拉着三位少年进城,喜儿骑驴跟着他们,在喜儿身后还有几十人,都是参加县试的村民和他们的家人。
车马不允许靠近考场,喜儿和二郎就远远地看着有为领着一众小子过去。
如今的县令不再是之前那位,但也听说过响彻长安的“清河村”。清河村的税也是全县最好收的。以至于上到县令下到衙役都喜欢清河村的人。县里这班衙差搜身时对有为一行格外和善。排在有为后面的学子小声抱怨,衙差一句“今年的税交齐了吗?”把人堵得一声不吭。
以前其他村不屑跟在喜儿后面喝汤。这些年下来清河村的人跟喜儿喝汤都能喝撑,导致一听说喜儿种草药,他们今年就收拾荒地种草药。不过这事喜儿还不知道。
有为不想太打眼,几场县试都表现得平平无奇。结果出来,有为跟金宝和铁柱的名次相差很小。孙家因此认定铁柱虽然不如有为机灵,但比他会读书。
铁柱忍不住泼冷水:“金宝的名次都排在我前面,谁给你们的勇气认为我跟排在金宝前面的有为一样会读书?”
喜儿父亲脱口道:“有为比你大一岁。”
“有没有可能我和金宝只能考这样,有为是想考这样?”铁柱又问。
孙家好几代都没出过读书人,年战乱还差点绝户,以至于一时间没听懂,面面相觑,什么意思啊。
铁柱的妹妹定亲了,未婚夫是清河村村西头的人,明年到秋出嫁,此时还在家中:“大哥的意思有为可以控制名次。”
铁柱点头。
喜儿大嫂极为震撼:“怎么可能?”
铁柱:“有什么不可能?有为的字比我的好,只凭字他也能排在我和金宝前面。”
喜儿大哥:“你们不是一起练的吗?”
“我和金宝用有为的笔墨纸砚练的。回到家就不练了。下雨下雪天也没练过。除了农忙那两天,有为早晚没断过。”铁柱无奈地叮嘱:“不要到处显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侥幸过了州试到长安也只能考明经科。”
孙家一众顿时歇了到处炫耀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