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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三场梦(4)

 

大双眼,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室内的空气在瞬间像结冰般,她仰头看他,少年敛着y沉的眸,抿紧下唇,额发微微掩住眼梢,整个人像被笼罩了一层黑se滤镜。

裴晚曦大概知道孟乘渊在气什麽。

毕竟现在对他来说,最依赖也唯一能依赖的人,只有她了。

孟乘渊许是在生吴哲浩的气,怕她和吴哲浩在一起,就不会管他了。

「孟小朋友,你这样很没有礼貌欸。」

裴晚曦打破沉寂,孟乘渊却不理她,背过身,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盯着他倔强的样子,裴晚曦只好拿出杀手鐧,「你再生气,我就不理你了。」

「明天不理你,後天也不理你,我想想啊,我这个人小气,至少要生一个星期——」

她还没说完,孟乘渊忽然转回身,伸手捏住她的衣角。

少年的神情是失措的,眼尾还残留未消散的气,眼中却起了薄雾,是无庸置疑的害怕。

裴晚曦心一疼,瞬间觉得自己真坏,竟然用这种恶毒的方式b他屈服。

「??你答应他了?」孟乘渊问,声线微哑。

「没有。」裴晚曦回,看见他的眼睛亮了下,她的情绪也跟着颤了下。

心脏有些痒,像有什麽快要掘土而出,她咽了口唾沫,努力压下那份感觉,「你啊,放心,我不会随便丢下你的,在你上大学前,我都会照顾你。」

「你就安心读书,保持现在的实力,考个好大学。」

「别人说什麽都不用怕,反正我们问心无愧。」

孟乘渊双眸一闪,拉着她衣角的手指紧了紧,像不愿放开。

今夜,又是一个雨夜。

裴晚曦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两点仍睡不着,满脑都是孟乘渊垂着头的样子。

她在思考他对於她的定位。

她可怜他,少年的个x内向腼腆,命又苦,是她初次见到的世界另一面,难免触动她的心。

可她又发现,孟乘渊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可怜,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掺杂其中。

——你怎麽可以把学生带回家呢!还是个男生!你是疯了吗?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麽说你?

——你做这件事前有想清楚後果吗?

脑中回响起裴华信和吴哲浩说的话,裴晚曦攥紧棉被,皱着眉闷声道:「我才没有用小朋友来气你,你算个什麽东西??」

——反正我们问心无愧。

可是,她真的问心无愧吗?

对孟乘渊,她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轰隆隆——」

窗外突然打了雷,裴晚曦想起孟乘渊怕打雷,翻身下床便去开门——令她意料不到的是,孟乘渊却出现在她面前。

他穿着黑t恤,是他住进来隔天她带他去买的那件,双眸sh漉漉的,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像做了恶梦一般。

没想到他能被雷声吓哭,裴晚曦呆住,「小、小朋友??」

不料下一秒,她的胳膊突然被紧紧扣住,裴晚曦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孟乘渊抱进怀里。

心脏咚的一声,她睁大眼睛。与此同时,少年加深拥抱她的力道,不断将她往x口揽去。

「老师,我怕。」

他的声音沙哑,裴晚曦听着,竟觉带着蛊惑。

她心跳加快,下巴搁在孟乘渊的肩膀,迟疑地抬手要拍拍他的背,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如屋外的雷鸣,将她瞬间震愣了。

「轰隆隆——」

「我是问心有愧的,老师。」

裴晚曦呼x1一滞。

心脏出现su麻的感觉,像花的种子即将破土而出。

她瞳孔晃动,正隐隐猜想,孟乘渊却快动作给土壤浇了水。

「我不想离开你。」

身t被他紧拥着,少年声线哽咽,颤抖地传入耳中。

「上大学也不想。」

就差一句肯定——

「我喜欢老师。」

种子开了花。

「老师。」

夜深了,孟乘渊睡在床边的地板。

裴晚曦躺在床上,仰视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愣神的表情隐约映在上头。

床下的少年正试探着,低沉的嗓音不停打断她的心理建设。

裴晚曦没回应他,唯独不断重复思考——对於孟乘渊,她是可怜吗?

他一个那麽高大的男孩子,在她心中却像是只柔软的小兔子,是未被世人察觉的稀世珍宝。

如果要选择走这条路,一定不会顺利,要面临太多太多的评价。

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但看向现实,不被人祝福的感情一点都不幸福。

当裴晚曦思考至此,她才发现,原来她也问心有愧。

甚至在孟乘渊抱住她、向她表白的瞬间,她害羞、紧张、心动、颤抖——却唯独没有反感。

「老师,你会把我赶走吗?」

怎麽可能?

「我说过会照顾你的。」裴晚曦说。

「那老师喜欢我吗?」

「孟乘渊,青春期是会b较冲动叛逆的。」

「那老师喜欢我吗?」

「班上不是有nv孩喜欢你吗?」

第二次的回避,裴晚曦能感受到孟乘渊的目光定在她的侧颜,她却不敢看他。

「那??」

第三次时,少年深x1了口气,溢出x腔的是颤抖的嗓音,以及难以抑制的羞怯。

「老师,你喜欢我吗?」

睫毛跟着心脏颤动,黑暗之中,裴晚曦看着水晶吊灯轻轻碰撞,发出细小而清脆的声响,又映着微弱的光。

她想起他sh漉漉的双眼,只倒映着她一个人。

裴晚曦难以自抑地心动,又无法不感到悲伤。

他是她的学生啊。

裹着雨点的风自窗缝吹入,撩开窗帘,扫上她露出棉被的臂膀。

那天她被关在电梯里,也是这麽冷。

裴晚曦忽然忆起四岁时,裴华信半夜偷偷抱着她逃家,坐了四个小时的车,回到外公家的那个凌晨。

那是个刮着雪的大冬天,裴华信的衣服很单薄,脸上有个红红的巴掌印,是爸爸打出来的。

外公说不认她俩,裴华信抱着她在跪在别墅前,直到裴晚曦快被冻晕过去,她们才被带到三楼的小阁间。

——不想被赶出去,你就要乖,要听话。

——妈妈不在,就念书等妈妈回来,千万不能乱跑。

阁楼ysh又没暖气,裴晚曦晚上看书都冷得发抖,而裴华信总凌晨才结束工作上来,睡觉时抱着她给她取暖,和还来这里前一样。

裴晚曦记得她们终於能正大光明地走出阁楼,睡进有暖气的二楼卧室时,是她国小以全校第一名毕业那日。

那是到外公家後,她第一次看见外公笑,也是第一次看见裴华信发自内心地笑。

裴晚曦当时想,如果能多让他们笑,她要是被继续关在sh冷狭小的阁楼也无所谓,反正晚点裴华信就会回来抱着她睡。

她的命已经够好了。

裴华信因为她放弃了太多,把一生的心血都投注在她身上,她不能只知享福不懂回报,更不该让她的期待落空。

裴华信教她的、冀望於她的,就算令她感到疲惫或沉重,但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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