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第122
高颎不明白,新帝继位之后,他熟悉的了解的为何全部都变陌生了?他悲从心来,潸然泪下。李世民和李玄霸一个递帕子,一个递水,安静地聆听老师的倾诉。高颎离开时,神色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有眼眶略有些红肿。他叮嘱道:“此事我会处理,你二人不可再向其他人提起,无论是薛玄卿还是宇文公辅,都不可以透露。”李世民和李玄霸应下后,高颎仍旧不放心,再三叮嘱之后才离开。目送高颎离开后,李世民叹道:“苏威和薛公都是老师的友人。”李玄霸:“嗯。”他只想到薛道衡对高老师推崇备至,以高老师的性格,应该与薛道衡的关系不错。没想到苏威与高老师、薛道衡也是友人。仔细扒拉一下史书,好像史书中简略的记载中确实有相关蛛丝马迹,只是他忽视了。“不过我也算明白,为何陛下会忌惮老师了。”李世民小声道,“朝中贤能的高官,大多都与老师有旧,不少人还欠着老师举荐之恩。”李玄霸点头:“是啊。朝中不少人都欠着老师恩情,所以他们都盼着老师死呢。”李世民:“啊?!”李玄霸心平气和道:“欠的债太多,可不就盼着债主死?”李世民:“……”他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解读方式。李世民抱怨:“你的思考角度总是很奇怪。我本来想说,虽然老师确实厉害,陛下忌惮老师情有可原,但这也显得陛下心胸狭隘,底气不足,身为皇帝,居然认为还不如一个已经快要致仕的老臣。他大不了让老师致仕呗。你怎么会想到‘盼着债主死’那里去?阿玄,不是哥哥我说你,有时候你的想法真的很偏激。这世间还是好人多,你不要……唉?你跑什么?”李玄霸捂耳朵。二哥唠叨起来没完没了,全是“这个世界充满爱,阿玄你要阳光起来”的陈词滥调馊鸡汤,李玄霸最不乐意听这些。李世民小跑着跟上李玄霸,提高声音道:“阿玄,你越不爱听,我就越要说,站住别跑!”李玄霸捂着耳朵拔腿就跑,李世民在后面一边追一边继续大声唠叨。窦夫人正好出来问李世民和李玄霸晚上想吃点什么,被李世民和李玄霸当柱子绕。窦夫人一手拽住一个孩子的后衣领:“别绕了,我眼睛都花了!你们又在闹什么?”李世民叹气:“是阿玄的错,我就说他几句,他居然捂着耳朵逃跑!”李玄霸道:“啰嗦。”两人说着说着,吵了起来。窦夫人见二儿子和三儿子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争吵,颇有些哭笑不得。二郎和三郎太容易争吵,每日都会因一些小事吵架,窦夫人有时都不知道该说这两个孩子感情是好还是不好了。……李玄霸没有偷听到杨广和苏威的谈话。他们俩的谈话是记录在史书中的。这种私下谈话,谁知道史官怎么记录下来。但李玄霸确定苏威确实和杨广有过此番对话。据薛收说,他的父亲在回京之前,苏相曾给他的父亲写过许多信。但他的父亲回朝堂后没多久,苏相对他的父亲似乎较为冷漠了。薛道衡不是个好脾气。你对我冷淡,我也懒得理睬你。所以两人的关系就这么淡了。只是高颎早早离开了朝堂,到京城隐居,所以不太清楚两人关系的变化,还以为两人还是好友。苏威这明显的态度变化,很明显有猫腻。李玄霸虽然当时没有拜薛道衡为师,但薛收已经是他和二哥的好友。他知道薛道衡的结局,虽然不认为自己能改变薛道衡容易得罪人的性格,但也没打算完全无作为。碰巧苏威是太常寺卿,李玄霸没了职官实职,做的还是协律郎的事,苏威是他实际的上司。李玄霸与苏威交谈时,故意与苏威讨论起《诗经》——《诗经》是礼乐必修科目,李玄霸与苏威讨论《诗经》并不突兀。当李玄霸和苏威说起《鱼藻》时,苏威的神色明显不对,还很好心地叮嘱他不要学这讽谏之诗,陛下不喜欢。李玄霸就确定史书中写的八成是真的了。他原本打算再得到更多的证据,就将此事告知薛收。就像他哥所说的,即便是他知道未来难以更改,既然心有不平,做点什么总比袖手旁观好。将来结局注定,他努力过了,心中就不会有太多不甘。拜薛道衡为师后,与他和二哥的关系变得紧密,也与他与二哥的其他老师成为了隐藏的同盟,李玄霸就改变了努力的方向,将此事告知高颎,让高颎帮忙了。比起薛收,李玄霸相信薛道衡应该更听得进去高颎的话。而且高颎劝说薛道衡,薛道衡应该也不会将信将疑地找苏威对峙。他不用百般求证此事真假。事有凑巧,薛道衡的好友,房乔之父房彦谦因在地方上政绩十分出众,在地方官吏考核中再次位列前茅,高升入京,任司隶刺史。房彦谦一回朝,还来不及与也在东都的儿子房乔好好聊一聊,就去了薛道衡家,劝薛道衡闭门谢客,低调避祸。房彦谦道:“我回朝后被陛下接见,陛下听闻我与你为友,向我问起许多你之事,其言语间似乎对你不满。我观陛下心胸狭窄不似明君,玄卿你要小心啊。”历史中的薛道衡也被房彦谦劝说过,但没当回事。薛道衡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被排除在权力中枢外的文人,没有资格被皇帝忌惮,所以只要自己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就没理由被皇帝杀害,顶多就是冷落而已。
但现在,薛道衡刚被高颎透露了“《鱼藻》之祸”,再听房彦谦之言,他的心情就不同了。 请大德说个谶纬隋文帝死的时候, 薛道衡正在外地任襄州总管。薛道衡给隋文帝当了多年的秘书,虽然隋文帝让他外放是因为他和当时已经权倾朝野的杨素关系过于亲密,但隋文帝对薛道衡的喜爱不减。隋文帝和薛道衡的君臣感情很深厚, 送薛道衡出京的时候, 君臣二人还垂泪惜别。他们都知道, 以他们当时的年龄,恐怕是很难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杨广继位后,迁薛道衡为潘州刺史。薛道衡已经快七十岁, 当了一年潘州刺史就请求致仕。杨广刚平定汉王杨谅的叛乱,急需老臣支持,没有准许薛道衡致仕, 让薛道衡回中央帮他。在这种背景下,薛道衡回京途中不写一篇歌颂隋文帝的文章是不可能的。首先他与隋文帝君臣感情极其深厚。在隋文帝病逝时, 他没能陪伴在隋文帝身边, 心中一直有遗憾。临近京城的时候,薛道衡身为一个大文人,触景生情后自然就真情流露。再者杨广找薛道衡回京,表现出对他的赏识。按照常理,薛道衡得写点什么来讨好杨广。即使薛道衡不喜杨广的为人, 但杨广都当了皇帝了,薛道衡在朝堂混了这么多年, 基本的情商还是会有的。薛道衡回京城的时候,杨广刚改元,正在父孝中, 除了平定叛乱, 其他什么都还来不及做。文人吹捧皇帝也会讲究一个技巧, 不能尴吹。见到爹吹他儿子优秀, 见到儿子吹他爹优秀,是夸人的常态。别说薛道衡这种很会吹的御用笔杆子,就是寻常百姓人家也是这么做。杨广向来表现得很孝顺。隋文帝刚驾崩不久,薛道衡向杨广呈上一篇吹杨广他爹的文章,这很正常吧?房彦谦是薛道衡的好友,其品行深受薛道衡信任。薛道衡隐瞒了消息的来源,对房彦谦大吐苦水:“先帝刚驾崩,陛下本就应该命人给先帝写颂文,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我见他没有命人写颂文,还以为他是等我回来执笔呢!”房彦谦历经官场城府,自以为心态已经足够平和。听到薛道衡的抱怨后,他也没绷住表情,嘴角一个劲地抽搐。房彦谦面圣的时候察觉了皇帝对薛道衡不满,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也能不满。谁会在父孝三年还未过去的时候看到有人写给先父的颂文,居然忌恨写颂文的人?怪不得薛道衡没料到他被皇帝厌恶。实在是薛道衡自以为这次一回京就讨好过了皇帝,主动向皇帝服软。薛道衡和皇帝之前有点小摩擦。他被流放岭南的时候,杨广派人给他送信,让他取道江都,杨广会请旨将他留在江都。薛道衡不想成为杨广的属官,就绕道而行,宁愿去岭南吃苦。但这点摩擦,哪能到杀人的地步?且薛道衡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还在父孝期间的皇帝写他父亲的颂文,做足了“我现在也是陛下的笔杆子,不用陛下说,我就主动写了”的态度。以前那点小摩擦,理应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