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节
付一笑去看了一眼,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确实像他们说的那样。”
这一层基本已经搜索完毕,除了有蝎子和骷髅的地下室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特别发现。
于是,他们也走上了千面城那两位上去的楼梯。
上了二楼,魇境的提示音终于响起:“叮!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来到神秘的曼陀宫。”
这一层的墙壁完好,因此比下面那层昏暗一些。有光从墙上小小的窗户透进来,另一边的墙边摆着木质的长桌,桌上立着的烛台上放了一盏盏暗金色的油灯,火光明明灭灭。
淡淡的油脂甜香从空气中隐约传来。
一个人影向他们鞠躬:“各位是宫主的客人吧?大圆满礼很快就要举行了,宫主现在忙着筹备大圆满礼,没法亲来欢迎,特地表示歉意。各位客人可以自行在宫中参观游览。”
那个侍从打扮的人说完,拿起两盏快要烧完的油灯走了。
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同样打扮的侍从在四周脚步匆匆地走过:“那边的油灯需要换了……”
“大圆满礼的灯都准备好了吗?”
除了侍从之外,也有一些像他们一样无所事事,只是在慢慢转悠的人。
看起来身份和他们一样是“客人”。
几人站在这里,打量周围的景象。
和明显已残破不堪成为遗迹的曼陀宫一楼不同,二楼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肃穆的黑色地毯,墙壁上也挂了一块块黑色的毡毯,毡毯上绘满了各色符文。
毡毯下的长桌上摆着烛台,烛台不知是什么材质,洁白的表面上镌刻着符咒,灯盏托是铜制的,都做成了像曼陀罗花一样精致的螺旋绽放状。
一盏盏幽幽的灯火在长桌上闪烁着,逸散出橘红色的光芒,将周围的一切映得圣洁而宁谧。
就在这时,一声女子的惊呼从旁边传来:“啊!”
“你瞎叫什么!”她旁边的男子皱眉压低声音道,“不怕引来什么东西么?”
这话一听就很像是从魇境外面来的人会说的。
祝清走过去,与他们攀谈了三言两语,就摸出了他们的身份。
女的名为房薇,男的名为杜渐,是一对情侣,来自刚刚因为秦家跌出前十而挤进第十的门派,坎四门。
房薇看起来十分紧张,见到他们之后也镇定了许多,声音微颤道:“刚才,我感觉脚下的地毯动了一下……好像摸了一下我的腿。”
“地毯?”
几人的目光落在地毯上,只见这片漆黑的地毯遮盖住了整片走廊的地面,没有留出一丝缝隙。
所以房薇虽然感到害怕,但也没有办法走到没有地毯的地方躲避。
杜渐有些不耐烦:“都说了你不要疑神疑鬼的,说出来丢不丢人?又说烛台动了,又说地毯动了。是你心动吧?”
“你要是害怕,自己走就行了,不是说这个魇境随时都可以离开么。”
“你怎么这样……”房薇又羞又气,因为当着外人的面不想吵架,把话咽了回去。
舟向月蹲在地上,用手指捻了捻那色泽奇异的黑色地毯。
他说:“这地毯,好像是用人的头发编的。”
“啊?!”房薇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众人纷纷蹲下去看那张地毯。
漆黑的地毯编得很紧实,编织的毛线材质干枯细韧,有那么一点像干枯的头发,但也并不能确定。
不过,看到了蝎子洞里的尸骨,也知道血明王的名声,如果地毯真是头发编成的,似乎也并不算特别出人意料。
虽然依旧令人毛骨悚然。
“小心一点吧,”付一笑说,“如果有什么情况,随时求助。”
陈知之举手:“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情况。”
她原本积攒了一小包瓜子皮想找垃圾桶,结果找了一路都没找到。刚刚她在一张长桌的边缘看到了一只瓦罐,想着这会不会是垃圾桶,于是凑过去看了一眼。
结果就看见里面填着厚厚的白色细粒,是受潮凝成了一大坨的盐巴。
盐巴中间埋着一个干枯的小小尸体,整个尸体都已经在盐分的作用下干瘪成了皮包骨,一颗小小的脑袋低垂下去,头发如枯草一般蓬乱。
祝清和祝凉学医,过来看了看。
祝清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应该是活着放进了一整罐盐里,然后……”
就活活地被盐腌死了。
蝎子洞,头发地毯,罐子里盐腌的小孩。
这些堪称酷刑的存在并没有掩饰,而是毫不在意地出现在曼陀宫的四处,就像是十分正常的东西。
……隐匿在群山之中的曼陀宫,似乎有着一套格外血腥残忍的运行体系。
这一层的房间构造比下面一层更复杂,也是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彼此之间以十分窄小的小门相连。
这种结构甚至比曼陀宫外面看起来更像是个蜂巢。
他们转了一圈,除了又发现了好几个装着小孩尸骨的盐罐子之外,只能确认这一层整层的地面上都铺着那种仿佛由头发编成的漆黑地毯,一个个房间里都靠墙摆着长桌,桌上有一支支烛台。
房间另一边的窗户又小又高,有隐约的阳光落进来。
又一位侍者走过来,或许是看他们无所事事地转来转去,道:“如果各位有事想要拜见宫主,也可以直接去找他。”
“去哪里找呢?”祝清问道。
“宫主起居都在曼陀宫最顶层的真言殿。楼层之间都有楼梯,各位一直上到顶,就能见到宫主了。”
这似乎是一个暗示。
一层层上升的曼陀宫里,似乎最有可能是境主的就是曼陀宫主。
而且他们转这一圈下来,并没有看见千面城的伞蝶和楮知墨的身影,说明她们可能已经到了更上面的楼层。
“啊!!”房薇又尖叫了一声。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大惊小怪的!”杜渐呵斥道,“你……”
房薇的尖叫打断了他的话:“我的衣服着火了!!”
一簇火苗从她的外套衣角点燃,迅速地往上烧。
旁边的祝凉眼疾手快,一把掀起墙上的挂毯盖在她的外套上。
片刻之后火就熄灭了,但外套上已经烧出了一个大洞,幸好还没烧到人。
“你怎么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惹麻烦啊?连衣服都能烧着,”杜渐满脸烦躁,“每次跟你出来都累死了。”
“不是我啊!”房薇眼里盈满泪水,惊魂未定地指向桌边的一支烛台:“它刚才自己动了!它想烧死我!”
众人看向她指的那支烛台,只见烛台确实比其它的烛台放得更靠边一些,长得也和别的烛台一模一样,洁白的支架上是古铜色的小托盘,托盘里的油灯跳跃着冒出幽暗的火光。
“是是是又是自己动的,怎么它们见我们这么多人都不动,就见你动?”杜渐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迪士尼公主吗,还一堆蜡烛碗碟围着你又唱又跳的?”
付一笑看不下去了:“这里毕竟是魇境,什么诡异的事都可能发生,你这样说她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可能就是她灵感高感觉到了,说不定是线索呢,分享出来也是好事。”
杜渐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哎,是。就是老这么神经质一惊一乍的,真的会弄得人神经衰弱。”
房薇似乎也有点生气了,一言不发地在一边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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