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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他离开后, 谢如闻整日待在王府里,只偶尔会去谢玄烨置买的别苑那里布置一番。

很快就到了年关, 大年三十这日夜里,本是烛火通明,鞭炮声响彻邺城的大街小巷,北朝皇宫中却传出了皇帝病重就要薨了的消息, 一时间,朝中臣子皆深夜入了宫。

跪在大殿前。

北朝皇宫的大红灯笼。

显得格外刺眼。

到了正月初六这日, 北朝皇帝尚有一口气在, 只是不能再亲理朝政,由太子萧墨监国代帝临朝,让钦天监为他父皇占卜吉凶。

钦天监言:陛下病重, 若能有皇室女子出嫁, 可破。

可皇宫中适龄的公主早已都嫁了人,这事,几经商讨, 最后落在谢如闻身上, 太子萧墨昭告天下, 还了她北朝宗室昭阳郡主的身份。

只将当年之事寻个由头说了过去。

此时, 北朝皇帝已是太子手中傀儡,朝中皆是萧墨的人, 他暗自安排一番,让礼部拟定,遣使臣前往南朝。

与南朝皇帝商议。

两朝和亲。

只言,为北朝皇帝病重冲喜,须得嫁女去南朝,愿以十足诚意恳请南朝陛下为其挑选合适郎君。

至于南朝皇帝会选谁,已不是萧墨该忧心的事。

他与谢玄烨的交易,到此已完成。

南朝那边,自有他谢玄烨在谋划。

崔氏陪着谢如闻进宫走了一趟,太子赐下好些赏赐,她们还未回到王府时,这些赏赐已经都到了。

因着是钦天监占卜才有的这桩亲事,萧睿对谢如闻道:“待南朝皇帝应下这桩婚事,婚期应该会很快。”

谢如闻闻言抬眸看向崔氏,她本以为母亲本就不愿她远嫁,婚期又这么快,会不高兴,可崔氏却神色温和的看着她,在心里盘算着何时开始给她准备嫁妆。

谢如闻眸中露出不解,崔氏笑道:“凝凝不知?谢玄烨与你父亲说过,待你们成了婚后,让你回望水州长住,到时,我与你父亲也去那里住。”

谢如闻有些懵懵的,她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她觉得谢玄烨应该是跟她说起过,那日在马车里。

一场欢愉过后,她有些累,就窝在他怀里,印象中记得他好似跟她说了好些话,不过她当时没有心力去听。

谢如闻钻进崔氏怀里,对她道:“娘,过几日上元节,你和爹爹陪我去长街上放花灯好不好?”今岁是她第一次和父母一起守岁过除夕。

她还想去放花灯。

崔氏抬手摸了摸她的青丝,对她应着:“当然好,母亲早几日就已在准备了,待到了上元节,还有烟火呢。”

谢如闻在她怀里连连点头。

——

北朝不止气候比之南朝冷上许多,其他很多地方也不甚相同,吃食、习俗、以及物件都不同。

谢如闻过了一个温暖开心的年。

出了年关后,冰雪融化,天气渐暖,江面上时有船只行过,往年这个时候,崔氏已开始四处游历,不常待在邺城。

今岁,有谢如闻在身边,她自是不再出行,可谢如闻找到她,说是想去望水州走一走,她只当她是想去山上采摘时微花了。

就陪着她一道去望水州小住。

到了望水州,还未下船,崔氏就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岸上长身玉立站着的俊美郎君,除了谢玄烨还能是谁。

原是有人早在这里等着了。

崔氏与定南王夫妻恩爱,自是知晓相思之苦,更何况谢如闻年纪尚小,那点心性早被磨完了,崔氏自个回了别苑。

直到夜色暗下,也未再像上回一样命人去接人,只随她去了。

此时,谢氏在望水州的一处别苑里,谢如闻和谢玄烨一道用过晚食后,正在阁楼上赏月。

这处别苑的布局和揽月苑相差不大。

同样有着一座二层阁楼。

阁楼上的一应布置摆设也和揽月苑一样,两张软椅一左一右,中间是张小几,在月色下远眺群山,虽不如在揽月苑伸手可摘月。

视野也极为开阔。

谢如闻抬眸看了眼天上圆月,随后注意到谢玄烨落于杯盏上的手,这些日子她总会想起他,也会想起在揽月苑里的一些事。

她如从前一样,抬起纤柔指腹在他修长冷白的指节上轻轻触了下,随后嗓音低低的问他:“哥哥,当初我给你下了药,偷偷亲你时,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好奇如猫,漆黑澄亮的眸子看着他,谢玄烨只是侧首看了她一眼,并不与她相视,将她时不时挠在他手背之上的手给握住,神色平和道:“这么凉。”

谢如闻:“……”

她把一旁的汤婆子拿在手中。

谢玄烨又道:“汤婆子也不热了,过来。”谢如闻轻疑,随后知他是何意,起身乖乖的坐在了他怀里。

他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握住,垂眸看着她,在她唇上浅啄,当他觉得不够,再要吻上来的时候,谢如闻撤了撤身子,说道:“适才的问题哥哥还没回答我呢。”

谢玄烨:“……”他不得不去忆起那夜在满月院的二层阁楼上,他早已让人把她提来的茶水给换掉。

那时的他,无比清醒。

她肆意胆大的触上他的手,在他手心之中来回勾弄,见他无动于衷,又起身故意凑近他,那夜,她身上的桂花香很甜。

可入了他鼻息间的,却是少女的体香。

她很不会亲吻,却知道在他耳边吹气,她的试探虽有技巧,却显得笨拙,可就是这样,他依旧被她撩拨的心生曳动。

那是第一次,他真正意识到,他对她,终有一日会走向不可控的地步。

谢如闻还在看着他,只听他如清泉般的温润嗓音回她:“阿闻猜一猜。”谢如闻在他怀里轻笑,当真猜了起来,故意道:“当时哥哥是不是很想亲回来?我那夜沐浴时用了好些香粉,还涂了口脂呢。”

谢玄烨不置可否,那时他并未想过什么,只是在极力克制,不让自己的心思被她窥见,尤其是后来他体内五石散的药瘾发作。

让他只是克制便已用掉了所有心力。

夜风轻拂,虽已打了春,终是冷寒的,谢如闻跟只小猫一样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她抬眸望着天上月,突然对他道:“哥哥,我有点想念揽月苑了。”

人总是这样,在揽月苑时一心想要逃离,不在的时候又有些想念。那是她生活了整整七年的地方。

是她记忆里的家。

谢玄烨温热指腹在她耳垂轻摩,温声道:“过些时日,我带你回家。”谢如闻在他怀里安静的待了会儿。

她看着天上圆月,在想,一月之中,月亮有阴晴圆缺,一年之中,树木有繁茂凋零,皆是遵循自然规律。

而人,一旦动了情,生出偏执,总会强求。

早在邺城时,她就问过谢玄烨,他自幼熟读圣贤书,得大儒亲自教导,又在入仕后常翻阅道家典籍。

又为何要强求?

当时他告诉她,人在未曾体会过某种情念时,自是可以坦然的说出‘不可强求’,而一旦陷入了某种执念之中。

理智会显得微不足道。

他道:“阿闻,我们之间早已是强求。”他会有第二人格的出现,本就是强求,他自诩心志坚毅,想要克制对她的情欲。

却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生出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只想对她占有不再克制的晦暗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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