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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与性子冷硬,沉默寡言,总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的安南侯不同,这二公子心善且好亲近。

若他是岁岁的爹,似乎也不错,他定然会对岁岁好吧。

穆兮窈捏着锦盒思量间,就见一士卒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可有热水,赶紧送到二公子帐上去,程焕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把二公子给伤了!”

伤了!

整个灶房登时响起一阵震惊的吸气声,旋即便开始手忙脚乱地烧起热水来。

热水烧罢,见赵婶提桶准备过去,穆兮窈也要跟着一道去,只说这金疮药于她也无用,不如用来给二公子治伤。

及至林铮的营帐,外头围满了人,穆兮窈跟着赵婶一入内,便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而林铮正坐在榻上,衣袍大敞,任由范大夫边碎碎叨叨,边帮他处理伤口。

穆兮窈本欲上前将金疮药还给林铮,然只瞥了一眼,她却若定住了一般怔忪在了原地。

并非因着林铮左肩血肉模糊的伤,而是在他露出的胸口处竟赫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疤印!

绮梦

穆兮窈如遭雷击,脑中空白了好一会儿,待她再将视线投去,欲看得更清楚些时,就听得一声“侯爷,二公子”,帐中人都自觉向两边退开去。

她忙也垂下脑袋,和赵婶退至一旁,很快视线内便出现了那双熟悉的短靴和赭色长袍。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努力不让那位安南侯注意到自己,可事与愿违,那短靴定在了她跟前,头顶响起低沉醇厚的男子嗓音。

“你来做什么?”

听到这话,穆兮窈还心存侥幸,觉得安南侯兴许并非在同她言语,可试探性地微微抬眸,却正与男人视线相撞。

小半个时辰前在范大夫帐中发生的一幕不由得在穆兮窈眼前闪过,一股热意刷地窜上耳根,想到这人可能瞧见了她的身子,她便愈发不自在起来,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忙垂首低声答:“回侯爷,奴婢听说二公子受了伤,是特来归还金疮药的,这药奴婢拿着也无用,可说不定能让二公子恢复得更快些。”

此时,正呲牙咧嘴,任由范大夫替自己包扎的林铮闻言道:“不用了,你……”

然话还未说完,就被无情打断,“既是给了你,断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自己收着吧,二公子的伤不需这瓶金疮药。”

其实很需这瓶金疮药的林铮抿了抿唇,每日更新十入我们搜索q群8乙4巴以6酒六三看了自家神色端肃的兄长一眼,虽他也没有拿回去的意思,可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

好像他不配用这瓶药似的。

他也没多想,只随声附和,“对,我不需要,你就拿着吧。”

穆兮窈垂眸看了手中的锦盒一眼,心生纳罕,怎的方才安南侯那一席话,听着好似这金疮药是他给的一般。

不过安南侯和二公子既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推脱,何况她一直有些怵这位侯爷,实在不敢与他多加交谈,便顺从地道了声“是”。

“都下去吧。”林铎凉声吩咐。

穆兮窈福了福身,听命随帐内众人鱼贯而出,然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朝林铮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那位二公子已然系好了衣裳,并未给她机会再将那道疤痕瞧个仔细。

穆兮窈捧着锦盒的手指微微蜷起,心内百感交集。

那晚的那个男人,竟真的是二公子吗!

此时,营帐内。

范大夫将伤口处理罢,便提着药箱退下,其内只剩下了坐在榻上的林铮,站在一旁剑眉紧蹙的林铎和眼中含笑的魏子绅。

看着这俩对自己受伤丝毫没表露出半分心疼的兄长,林铮撇撇嘴,“不关切我一句便罢了,可你俩怎的像是来看我好戏的!”

话音才落,便听一声冷哼,“教一个小你四五岁的孩子伤了,你倒有脸让我关心你!”

“我哪是输给他!”林铮登时激动地反驳道,“我都说了是点到为止,较量时力道可都收着呢,可架不住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那一枪过来,若非我躲得及时,怕不是没命了!”

嘴上虽埋怨,但顿了顿,林铮又担忧地看向林铎:“不过这事儿,虽他伤了我,但也是我挑起在先,兄长可否……别罚他?”

林铎不言,只与身侧的魏子绅淡淡对视一眼,魏子绅垂眸作思索状,神情似有些为难。

“这军营规矩森严,奖惩自有度,不可轻易废之,他伤的毕竟是军中副将,恐怕……”

听到此处,林铮心陡然一提,忖着这一回他怕不是要害惨了那程焕时,却见魏子绅稍一挑眉,将话锋陡然一转。

“恐怕……不得不赏啊!”

他在林铮错愕的神情中含笑风轻云淡道:“小小年纪,都能与副将战个不分伯仲,如此枪法实是可用之才,可适当提携。”

林铎微一颔首,算是认同了这话,旋即面色沉肃地看向林铮,“有赏自是有罚,你任性而为,受伤也算是自食恶果,这十日好生在府中休养,闭门思过,不得踏进军营半步。”

听得这话,林铮脸都白了。

他自小便是好动的性子,又素来爱舞刀弄枪,才会忍不住几次三番寻程焕较量。

如今关他十日不让他回军营,不能活动筋骨,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铮正想与林铎商量能否少关几日,可无奈自家兄长铁面无私,容不得一丝回寰,说罢便转身踏出营帐去,丝毫不留余地。

魏子绅紧跟其后,及至帐外,看着林铎蹙起的眉头,安慰道:“兄长不必忧心,阿铮就是孩子心性,再过两年定然就稳重了。”

林铎担忧的倒不是此,他很清楚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就是性情纯粹贪玩一些,并非顽劣之徒,到了重要的时候也能懂得把握分寸,顾全大局,倒是不必替他忧虑什么。

他薄唇紧抿,少顷,才徐徐开口,“今夜,我会随阿铮一道回府,这几日也会留宿在府中。”

听得此言,魏子绅微怔了一下,不禁蹙眉,“兄长又……”

“嗯。”林铎自喉中发出低低的应答。

他素有难眠之症,这一阵又因着烦愁粮草库失火一事,常是彻夜辗转反侧,前几日他回府,便是想着在府中睡个好觉,不想军营临时有了事务,他便又匆匆赶了回来。

然这段日子不曾好好入眠,他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今日去范大夫那厢就是想去要些助眠的药,可那药吃多了到底无益,既然林铮要回府,他也趁此机会一道回去。

将军府那厢安静,无人叨扰,想来他当也能勉强睡上两个多时辰。

魏子绅眼睫微垂,在心底一声叹息,他这位表兄的病是打十几年前他那舅父舅母相继逝世后起的,彼时他这位表兄不过十二岁,便要以稚嫩的身躯撑起整个安南侯府,教抚弟妹,承继家族。

纵然他少年老成,做事行稳持重,令众人赞赏称奇,心悦诚服,挑不出一丝错处,可常年多思多虑之下,到底患下了旁人不知的顽疾。

此疾频频发作,着实是件令人头疼之事。

晚间,将军营事务处理罢,林铎便同林铮一道骑马回了将军府。

按理以林铮的伤势还不应骑马,可他是个倔脾气,自觉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尚且能动弹坐什么马车,便坚持要自个儿骑马回去。

林铎也不拦,心底想法倒与林铮差不多,他向来不是会惯着弟妹的人。

两个主子回得突然,也没提前派人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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