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相较于其他两位,事件的主角最为冷静,她面不改色地听完了马尔福夸张的叙述,末了,总结道:“所以,昨天梦里我去了你的宿舍,绕了一圈走了?”
“重点也不是这个!”马尔福强调:“重点是这是我做过的最真实的一个梦。”
“梦里面的摆件,柜子,甚至书桌上摊开的魔药课本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当时,我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
布雷斯适时打断道:“我得说,一般人这种时候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
“这不一样。”马尔福颇为头疼,他开始思考该如何将这件事阐述的严肃一点。
“后来,克莉丝汀在闲逛时发现了我二年级的魔药笔记本,它藏的很隐蔽,和旧杂志放在一起,我之前还以为它丢了……这是梦,没错,但我起床后去那里真的翻出了魔药笔记本。”
说到这里,马尔福收敛了嬉笑的神色,直勾勾地盯着她。
克莉丝汀眼神微动,她轻轻“啊”了一声,显得有些惊讶。
马尔福缓缓地说:“你能明白吗克莉丝汀,那一瞬间……看着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场景,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自己还在梦里,从没有醒来。”
他不笑时没了往日痞气的感觉,给人一种无声的压抑。
潘西捂住了嘴,表情变得逐渐严肃,她问:“怎么回事?”
“那么。”克莉丝汀微笑地放下书包,她回到座位,撑着面前的书桌,“真是一次很奇妙的梦境,不是吗?”
马尔福目光平淡无波:“你知道我的意思,克莉丝汀。”
“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克莉丝汀漫无目的地绕了绕她的头发:“可以请把话说的更清楚一些吗,马尔福先生。”
明眼人都能察觉到氛围不对劲,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大家族的巫师很重视精神空间——被入侵可不是什么好事,而这种真实到诡异的梦,很难不让人多想。
马尔福说:“如果这是一次恶作剧……我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要再有下次。”
“那么我也要强调一下。”克莉丝汀也没了笑,平日里柔和的语气逐渐带上凉意:“不是我。”
她没说谎,至少这次不是。
克莉丝汀从他盯着自己时就想明白了。
像马尔福家这种家族,从小就对精神领域有着很强的防范意识,为了避免泄露家族秘密,他们从小就会定期训练大脑封闭术。
当他们意识到有人能如此真实地参与梦境,探寻深处的场景记忆时,一定会变得不可忍受。
能因为一次莫名其妙的梦就如此警惕地怀疑自己——
克莉丝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显然,她一开始就没让他保留梦境的记忆这件事再正确不过了。
谁都没有再说话,她平静地与马尔福对视,坦然自若地接受对方审视的目光。
闪电将窗户骤然印得惨亮,远处的天空传来轰隆几声巨响。
教室里学生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偶尔有人注意到这边隐隐散发着火药味的氛围,朝他们多看了两眼。
布雷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德拉科,有时我做梦也会想起一些已经忘记的事情,或许是你想的过于复杂。”
“进入梦境这种魔法我都没听过,至少比摄神取念更难,更何况你还练过大脑封闭术。”
他微微一笑:“攻破你的防线可难得很,不是吗?”
马尔福狐疑的神色动摇了,他移开视线,仍然有些疑虑:“但”
“马尔福先生,别那么严肃。”
克莉丝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冷淡的表情如潮水般退去,快到像从未显露:“难道你还真怀疑我吗?”
她态度转变的快,马尔福微微一愣,诚实地点点头。
她眉眼弯弯,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食指搭着下巴,调侃道:“且不说你练过大脑封闭术,就算有这样一种通过梦境入侵大脑的魔法你觉得,凭什么就我知道?”
的确。
她这一记解释给马尔福定了心,他爸爸是魔法部的人--有新入侵精神的魔法肯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联想到刚刚自己的态度,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窗户上,雨水不断地拖出一条长长的水痕:“……有道理。”
“马尔福先生信我就好。再像你说的,我只是简简单单逛了一圈。”克莉丝汀慢条斯理道:“连句话都没说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我呢?”
潘西“啧”了一声。
这句反问一下让梦变得更加诡异,马尔福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辩解:“梦里的你临走前其实说过话。”
“什么?”
他抿了抿嘴,似乎很难为情:“你说哦不,梦里的你说,呃,说下次还要来我寝室。”
众人的脸色立马异常精彩。
布雷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德拉科,你真变态。”
“我没有!”马尔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辩解道:“我哪有那么随便,我拒绝了,还说了要设门锁。”
潘西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点。
“但是你说,”马尔福后知后觉看了眼少女,对方笑吟吟的,对他的态度毫无反应,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然后呢?”她似乎饶有兴致。
他清清嗓子,用平和一点的声音道:“……你说,没关系,门管不住你,时间会带你来找我。”
……
有关于梦的讨论在另一节黑魔法防御课开始前结束了。
克莉丝汀要回寝室,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分别,柔美的笑容在转身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不过和他做过几场梦而已……她漫不经心地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马尔福的梦的确让人在意。
比如为什么会梦到她。
比如最后“那句时间会带我来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人不怀疑是因为不了解入梦术,可她了解。
和一般精神入侵不同,被入梦术构造出来的梦境可以极大程度地兼顾细节,让人对异常无知无觉,这也就是为什么练到极致能将人永远困在里面。
根据他的描述,克莉丝汀很难不往这上边想。
地下层的走廊没开窗,墙壁上点着一排烛火,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昏暗的灯光将地面上影子拉得老长。
克莉丝汀突然站定,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中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
“克莉丝汀?”一道优雅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她收起思绪,回头看去,布雷斯自走廊尽头走近,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要回去拿东西,一起吗。”
她点点头。
其实这儿到宿舍只剩几步路的距离,布雷斯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快到画像前放缓了脚步。
“我得说德拉科今天态度很差劲,不是吗?”他忽然开口,目光轻轻落在少女的侧脸,她今天没扎头发,乌黑光泽的秀发放下,显得脸更加小巧精致。
“只要关于家里的事,德拉科总是更敏感,平时他人还不错。”
“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克莉丝汀没多说什么。
“理解并不是不在意。”布雷斯微微偏头,遗憾道:“让一位淑女不明不白受气可不是件好事。”
两人在石墙面前停下,克莉丝汀看着他,灯光下的影子向自己缓缓靠近:“如果你不介意,那么就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