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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耳力过人的卫司渊神色一凛,不可避免地听见了榕树下的谈话声。

大梁来的三人再次被?提及,他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她本也逃不掉,天涯海角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的位置。

可下一瞬,一老太太摇着头的惋惜声清晰无比地传入他耳中。

“说起这个,还真是可惜了,你说她好端端的自己家乡不待,没事跑咱们这来干什么,山路本也不好走,又遇地震,可惜丧了命,这辈子也就这么到头了。”

“听说是来咱们这寻亲人的,好不容易得?了消息才大老远赶来,但?好在也算是见着面了,也算临终前?了结了心愿。”

“诶,瞧那?,这是把人给抬回来了吗,是就要安葬在咱们这吗?”

卫司渊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变得?无比僵硬,没敢转头去看,可余光还是瞥见了村子口两个男人抬着一个蒙着白?布的担架。

她见着了家人,了结了心愿……

家人,心愿……

那?他呢!她丢下他一个人走了,他怎么办!

卫司渊身体止不住地发起颤来,脚下像是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眼?尾蔓上猩红,湿濡酸涩的感觉令他感到陌生至极。

直到那?抬着担架的人从侧方转向了他面前?,那?一幕毫无遮挡地映入他眸中。

那?两人渐行渐远,好似地狱里?索命的恶鬼,在人死后,就要将人彻底带离他的生命中。

不。

不是真的。

卫司渊几乎是无意识地动弹,发了疯似地朝那?边冲去。

“不!你们凭什么带走她!她没死,她没死!别?碰她,把她给老子放下!”

失控的男人顷刻间?就冲到了那?两人面前?,大力将人推开,手臂却下意识地将那?无法控制的担架稳稳接住。

白?布在摇晃中微微掀起,只?露出一片白?色的衣衫,而后又缓缓落下,不叫人真实地看到她死去苍白?的模样。

他紧紧护住落地的担架,通红着眼?,竟不知自己何时已经落下了泪。

那?痴狂的模样好似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吓得?抬担架的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

“小、小伙子,你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得?把人抬去安葬啊,你也、你也别?拦着我们了,让她安息吧。”

“滚!都滚!谁说她死了!她不会死!谁敢过来,老子杀了他!”

突然发生的暴动令树下闲谈的老人全都伸长了脖子往那?头看。

虽是好奇极了,却没有人敢在此刻靠近更多,唯恐男人的怒火无差别?地撒到了自己身上。

“这人怎么回事,好像精神不太正常啊。”

“他这般伤心,难不成是她的家人?”

“不是啊,我记得?她儿子是村头的老刘啊,也没听说老刘有儿子或是这么年轻的弟弟啊。”

抬担架的男人彻底懵了,好好劝说却遭一顿骂,抬死人这事,落谁身上谁都一肚子怨气。

其中一人忍不住上前?皱眉道:“你到底是谁啊,不由分说就这样抢了人,你是她孙子吗?”

“我去你妈的孙子!老子是她男人!”

周围顿时猛然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不论?是树下凑热闹的老人们,还是眼?前?这两个抬担架的男人,全都惊愣地瞪大了眼?,连嘴都快合不上了。

可失控绝望的男人压根就没注意到旁人的异样,颗颗泪水滴落在白?布上,浸湿晕开一团水渍,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无心再和旁人争论?,颤抖着手想?要掀开白?布再见她最后一面,可手在白?布上方悬空许久,他竟不敢动弹分毫。

她怎会死呢。

她那?么聪明,又那?么倔强,遇到任何困难之事也不会放弃求生的希望。

她是个医师,是大梁医考的榜首,她若是在地震中受了伤,也肯定能想?到办法为自己救治的。

“不,你别?离开我……”男人绝望的低喃像是带着无尽的悲伤。

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此刻竟跪在那?担架前?,好似弱不禁风得?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破碎。

“我哪里?做得?不好,我都改,你要真不愿待在我身边,我不再追赶你,是我不该强迫你,是我不该将你强留在身边,但?你别?拿这样的事来报复我,窈窈,我承受不住,你别?……”

周围又是倒吸凉气的声音,众人的神情几乎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他他……还把她给囚禁了?”

“他们……真是那?种关系?”

“所以她不是来这寻亲的,是逃跑来着?”

“疯了疯了,这世界真的疯了……”

两个男人头一回遇上这种事,简直不知要如?何应对才好。

可要将尸体抬回去是他们的工作,叫男人这样一打搅,俨然是在耽误他们时间?。

两人见他垂着头哭声渐弱时,终是忍不住又开了口:“你……要不让我们先把她抬回去,她儿子还在村子里?等着呢,有什么话,你和她儿子说吧?”

卫司渊一愣,抬头之时,那?张原本嚣张狂妄不可一世的俊脸,此刻已狼狈得?满是泪痕。

他猩红的眼?眶甚是骇人,不难想?象他刚垂头时哭得?有多么惨烈。

他面目呆滞地抬着头,顿了好一会,才不确定道:“她有……儿子?”

正这时,转角处突然小跑着路过一道忙碌的身影。

那?身影在瞧见村子口的动静时下意识停了一下,而后熟悉的惊呼声骤然传来:“卫司渊,你怎么在这?!”

草房外是人群忙碌嘈杂的声响, 光线昏暗的草房内却是沉寂一片的氛围。

衣着落魄面目狼狈的男人眼尾猩红未散,湿漉漉的眼眸活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大?狗。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眼前的人,也?不知这个姿势僵持了多久了。

方舒窈等得有些焦急了, 抿了抿说干了的唇,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打破了沉默:“我说这么多, 你听明白了没啊?”

卫司渊干涩的嘴唇微动,好半晌才?哑着嗓子道:“你没想逃?”

“没有。”方舒窈很快做了回答,担心?他这会情绪不稳定?, 又补了一句, “我是真拜托芊芊给你寄信了, 不信你回去问大?家,定?是时机不对, 给错过了。”

时机的确不对。

来传她出逃消息的, 可是五六个人轮换着赶路,没有一刻停歇才?追上了他的行程。

一封寄出的信, 再怎么?快也?得晚个十来天?才?会被送到他原本所在的位置。

但那时候, 他早就?在找寻到她的踪迹后,一路杀向东塞国了。

他那会都气炸了, 哪有功夫去细思?那么?多,更没想过第一时间向留守在辽疆的戎止对证此事。

而她父亲完全是误会了他们现在的关系,才?会为了护着女儿的处境,想方设法逃离。

一来二去, 两个消息冲击了他的理智,才?闹出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那刚才?的……刘老太怎回事……”

难得在这个厚脸皮的男人脸上看到几近羞耻的神?情, 方舒窈一直紧绷的神?情有了些许缓和?。

强忍着要笑出声的喜色,她清了清嗓才?缓缓解释道:“这个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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