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沈空青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来:“真不是,你别问了。”他见叶天冬睫毛沾着泪水,心是又酸又软:“别哭。”
叶天冬抬手一抹眼睛,不再说话,扭头就走。
叶子芩见他红着眼回来以为受了欺负,撸起袖子就要找沈空青拼命。
叶天冬拉住他:“我没事,走吧,早去早回。”
叶子芩回头瞪了眼沈空青,两人肩挨着肩走了。
沈空青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再无言语。
去镇上走路得差不多两个时辰,沈空青这两日因日睡夜睡起得早,所以出发那会是辰时中,等到镇上就差不多午时了。
他们二人想必是临时决定要去镇上,中午不回村,所以不赶时间。
但去镇上的路也长,两人怕路上饿着渴着,也带了干粮和水。
就是沈空青,他自己偷偷跟着人家,什么也没准备。
经过两个哥儿前后的交谈,他们也清楚这人就是跟着他们的,虽然目的不明,但是见他们休息对方也休息,也就见怪不怪了。
两个哥儿挑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翻出水囊和零食袋,吃点东西填肚子。
零食袋就是用干净的布裹着干粮的物件。
叶子芩是早上做的红糖馒头,而叶天冬则是自己做的绿豆饼。
两人互相交换口粮,红糖馒头虽然冷了没有香气,但是甜,还是好吃。
他小口小口吃着,余光一直看着不远处沉默坐着的沈空青,心里虽然担心对方饿着,可并不着急分享。
等吃完了,又喝了两口水,他才对叶子芩道:“我把绿豆饼和水分青哥一点,你别往外说。”
因为这是很亲密的举动,不该是在两个没有关系的哥儿和汉子之间发生的事。
叶子芩看了眼跟了他们一路的沈空青,点点头:“看在他是保护我们的份上,我答应你了。”
叶天冬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他收好绿豆饼和水囊,起身朝沈空青走去。
走了这么久沈空青确实累了,尤其他身体刚好,现下还口干舌燥,就清楚自己盲目跟着出门的决定有多错误,但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正准备找地方弄口水喝的时候,眼前投下一道人影,一双修长的手递来水囊和布包:“给,吃点。”
沈空青抬起头,面前是弯着腰的叶天冬。
过了这么久对方早已经收拾好情绪,先前在他跟前红了的眼睛也恢复常态,又黑又亮。
他看了眼水囊和布包,知道这是叶天冬的私人物品,于情于理都不能接。
可是没等他拒绝,叶天冬就强势塞给他:“你才刚好,别又把自己折腾病了。”说完就走了。
沈空青打开布包,绿豆饼的香气扑鼻而来。
表皮酥脆,豆馅软绵,若是能配上一口热茶味道会更好。
他举起水囊,仰着头咕咚咕咚倒进嘴里,喝了一嘴的甜。
休息过后三人再次动身。
两刻钟后,柳树镇的镇门出现在视线内。
叶子芩心想到了这总该分开了吧,便对沈空青说道:“空青大哥,你要买什么就去买吧,买完你就先回去,我们还要好久。”
走得太匆忙一枚铜板都没带的沈空青:“我不买,你们要忙便去忙。”
叶子芩见状,赶忙拉着叶天冬走了。
沈空青目睹他们进了镇,自己在镇牌楼底下找了块地方待着,一会他们出来还得走这条路,不担心分散。
他在镇牌楼底下一等就是两个时辰,等得昏昏欲睡了两个哥儿才有说有笑地从镇上出来。
叶子芩说到正开心的地方,结果看到他靠着门牌楼,还打着瞌睡的样子,顿时什么事都笑不出来了。
“你怎还在这?”
沈空青放下揣着的手,扫了他们两个一眼,一话不说,扭头就走。
叶子芩忙摇叶天冬手臂:“我就说他有病啊!”
叶天冬心想你说得对,他的病刚好,但却是拍了拍他的手:“走吧。”
这回沈空青走在前头,期间一句话都未曾跟两人说过。
叶天冬心里也憋着股气,也没去跟他搭话。
一路无言进了村,见安全了沈空青便径直回家。
他偷偷跟在两个哥儿身后的事由于叶子芩觉得实在丢人就没往外说,因此除了他们三谁也不知道这事。
知道沈空青避着自己,心里不痛快的叶天冬跟叶玉竹分享心事之后,在他的建议下也觉得应该冷静冷静,之后几日就没去找沈空青。
毕竟竹儿说得对,谁也不知那会青哥牵他的手是清醒还是迷糊。
万一醒着,知道自己做了这事面对不了,逃避也是正常。
毕竟他名义上跟沈川柏说了亲。
他现在只期盼着沈川柏早些回来好把事情说清楚。
日子就这么到了三月底。
而就在叶天冬的日期夜盼中,原本该于四月初回来的沈川柏,在三月底忽然回了村。
三月二十九,一辆低调简朴但在南山村村民眼里仍旧代表着有钱的马车从村外轱辘轱辘驶了进来。
驾驶马车的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竹月色竖褐,虽说皮肤晒成麦子那般颜色,但从相貌来看是很英俊的,这人南山村的村民也认识,正是沈云华家的大小子沈川柏。
沈川柏束着发髻,坐在马车上,一双长腿姿势潇洒地摆着,模样悠哉悠哉的。
有熟识的村民见到他,热切的打招呼:“川柏小子回来了。”
遇人问好,沈川柏拉紧缰绳逼停马车:“哎叔,今日怎有空在家?”
“活干完就回来啦,哪像你,东跑西跑挣大把银子。”
听见长辈这么说,不管本意是不是酸,沈川柏都笑眯眯的:“我跟你不都一样挣的是辛苦钱?我还不能常在家,你看我爹娘都大半年没见我了。”
长辈见他打了圆场,便也笑道:“我可听你婶子说你娘常在她们面前念叨你,说等你回来要拧你耳朵。”
“那可不行,我都说亲的年纪了哪还能拧耳朵。”
这时一只素白的手从车厢里伸出来,挑起了帘子,说沈川柏:“还贫嘴?一会到家我先打你一顿。”
“茹嫂子也在。”
说话的人正是李芳茹,她对汉子点点头:“这孩子的嘴就跟南村河一样,拦都拦不住。”南村河的源头是泗水,这不过是泗水的其中一段,泗水还往下流,经过北山村流向更远的地方。
沈川柏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自然知道他的品性,人健谈,又是走商,好似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料子,汉子听到她这么说,也笑了笑:“我倒想我家那小子跟川柏小子一样话多一点。”
“你看看,他们都说我好,就你们老嫌弃我。”沈川柏名为抱怨实为撒娇。
李芳茹笑道:“但凡你话少一点我们也不至于此,成了,回家吧。”
沈川柏便跟汉子告别:“那我们先走了,叔有空上我家喝茶。”
汉子也客气道:“一定一定。”
沈川柏重新驱使马拉车。
拐了两个弯,终于见到沈家院子。
马车在沈云华家门前停下,沈川柏跳下马车,冲着紧闭的院门喊:“娘,小妹,快开门,我回来了。”
李芳茹正从马车里出来,被他这一大嗓子嚎了一耳朵:“你这嗓门也不知像了谁,耳朵都被你震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