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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哦,好吧,”小碗很善解人意,“那你叫我小婉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知酌。”

“执着?”小碗说,“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啊,你很执着吗?也没有吧,开始还说不吃,后来不也吃了我的粉糕。”

江知酌说不是那两个字,小碗把树枝递给江知酌让他写下来,江知酌说他不会写。

“写下来我也不认识,”小碗抿着嘴唇一笑,“我也不识字。”

江知酌很无语地看着小碗。

小碗想到了好主意,说:“你明天去了学堂,问问先生怎么写的不就好了,你学会了再来教我。”

“我为什么要教你。”江知酌问。

“你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朋友了,”小碗自然地说,“这不是应该的嘛?”

江知酌要走了,小碗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记得来教她写字。

江知酌矜持地说:“等我学会再说吧。”

“学不会也可以来,”小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人,自然想让他经常来,“那边有门,你明天可以从那边进来找我。”

江知酌有些羞恼地走了,暗暗发誓再也不去了。

可是等江知酌上了五天学,学会了自己名字,总能想到有一个小女孩弯着眼睛朝他笑的样子。

“你怎么才来,”小碗不高兴地说,“我等了你好几天,你都没来。”

江知酌没想到自己来了小碗还不高兴,干巴巴地解释:“我刚学会,而且我还去向先生学了你的名字。”

“真的啊?”小碗立马又开心起来,“那你真是太好了。”

江知酌拿出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下“江知酌”三个字。

小碗无脑捧场:“哇! 你好厉害啊。”

江知酌心里得意,面上又不想显出来,提笔又写下一个“碗”字。

江知酌指着“酌”字和“碗”字,不可思议地说:“有勺子有碗,又是在御膳房,怎么这么巧。”

小碗被江知酌的解释笑弯了腰,乐不可支地说:“那我们就是天生的好朋友啊,注定要一直在一起的。”

江知酌点点头,说好吧。

御膳房没什么玩的,江知酌拿出课本,跟小碗讲他白日学到的东西,小碗在一旁认真地听。

时间过得很快,江知酌要在御膳房宫人们回来前走了,小碗还是决定对自己唯一的朋友坦诚。

“其实我的名字不是那个字,”小碗说,“我姓何,我阿娘给我取的是“和婉”的意思,不是锅碗那个字。但是“小碗”这个名字我也很喜欢,姑姑们平时都这么叫我。”

江知酌沉默着没说话。

小碗送别自己的好朋友,依依不舍地说:“不管我叫什么,我们都可以一直在一起的,就像厨房里的勺子和碗。”

小碗每天从等张槿云一人,到后来加上了等江知酌来找她。

江知酌不是每天都去,好在德妃允许他下课后在外面玩一会儿再回宫,只要没什么事,江知酌都会跑去御膳房后院找小碗。

他被小碗的笑容迷惑,被小碗的承诺束缚。

他是心甘情愿。

两人就这样在御膳房的后院里渡过一年最纯真的时光。

一日,天空淅沥沥地下过雨,小碗躲在屋内看雨,猜想江知酌不会来了。

江知酌被淋地透湿来看小碗,小碗却告诉了江知酌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我过些日子就要走了,”小碗站在檐下惆怅地说,“我阿娘要带我出宫了。”

江知酌攥紧手心,质问小碗:“你早知道要出宫了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骗我?”

小碗立时眼泪就出来了,湿漉漉地含在平时那双笑眼里显得格外可怜,小碗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我没有故意骗你,我想和你一起,可是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我不能一直待着这里啊……”

江知酌不想看见小碗的眼泪掉下来,把小碗给他擦雨水的巾帕扔在小碗头上罩住,说:“我长大了也要出宫,你到时候来找我,行不行。”

小碗扯下巾帕,赶紧重重地点头,说:“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两人又暂时达成了协议。

没一会儿,小碗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我到时候去哪里找你?”

“五皇子府,就在京城,离皇宫不会远。”江知酌凝视着被浸湿的宫墙,“你不是说你喜欢银杏树吗,我会在院子里种满你喜欢的银杏树。春来秋往,总能找到。”?s?

每日都终有小小的别离,只是这两个小孩儿彼此都不知道,这次的分离那么猝不及防,再见面时已是物是人非的模样。

江知酌甚至以为那一年的时光,只是他的黄粱一梦。

后来终是时间失了言,小碗失了忆。

“我送你出去,路太滑了,”小碗撑起仅有的一把伞说,“我能拉你的手吗?”

江知酌回过头,小碗朝着江知酌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天边已经放了晴,映来一片夕阳晚霞,小碗眨眨眼,江知酌一瞬间就长成了现在的模样,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朝向小碗伸出了手心。

梦终醒

小碗觉得自己恍惚还在梦中,不然怎么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小光头趴在自己床头。

小碗曲起右手食指,在小光头上敲了敲,说:“开门。”

不过这好似破锣一般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小碗摸摸自己的喉咙。

随即传来更难听的声音,初十七泪流满面的呜咽,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初十七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不好听,除了刚见小碗的第一面,平日里从不轻易发出声音,只认真的比划手误,或是在本子上写下认识的字。

此刻见到小碗醒了,初十七再也忍不住,只想嚎啕大哭。

天一被方才的声音吵醒,小声惊呼:“小碗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没辜负师父的交代,我回去要告诉师父,是我救了你。”

说起乙尘,天一从怀里摸索,嘟囔着说,师父让我给你带东西了。

小碗忍着喉咙处的不适,问初十七,江知酌呢。

初十七才想起来去要去告诉江知酌,转身就跑出了里间。

江知酌正在隔壁房间喝药,在天一的强烈要求和威胁他如果再不休息就不给小碗继续用药了,江知酌才离开了那个守了半月的房间。

天一终于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还没拿出来,就被容词提着后领给提溜到了一边等着。

“还是先出去吧,”容词提着天一往外间走,“出家人不适合看这个,小孩子也不不适合”

小碗作势要起来,江知酌赶紧把小碗半托半抱的坐起来,小碗顺势搂住了江知酌的脖颈。

“身上伤还没好彻底,别用力动,”江知酌诧异小碗异常的举动,还是温声提醒小碗,“怎么了这是。”

小碗把额头埋在江知酌颈窝里,湿热很快从衣衫传到了江知酌的肩膀肌肤上。江知酌把小碗搂近了一些,只见小碗身体有些颤抖,在他耳边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原来你一个人等了我这么久,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太不好了,从小就骗了你,又把那些日子忘了,啊…啊…我怎么能忘记,对不起……”

小碗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个劲儿地向江知酌道歉,江知酌先是微微一僵,随即用手掌扣住小碗的背轻轻搓着。

“不哭了,好了。”江知酌笑意温柔,耐心地安抚眼前这个一时接受不了自己记性不好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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