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不可能, 云中月的功夫连给师父提鞋都不配。
想到这,靳若狠狠一拍脑袋, 他竟是忘了之前商量的暗号, 忙低呼道:“宫廷玉液酒!”
林随安侧目,有些好笑?,“一百八一杯。”
靳若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脑袋一根筋,转不过来弯儿?,竟然还真以?为她是云中月假扮的。
靳若松了口气:“师父此举可是有什么深意?”
屁深意。林随安想,她就是想临死拉个垫背的, 云中月不仁,她不义,谁也别想好过。
心里这般想着,林随安嘴里却?说, “为师自有计较,徒儿?无需多问。”
靳若正色点了点头。
“你是云中月?!”玄明散人面冷如冰,“素闻天下第一盗只对世间珍宝感兴趣, 来我这穷乡僻壤的龙神观意欲何?为?!”
林随安笑?道,“在下听闻龙神观盛产一种符水, 能治百病,能延年益寿,龙神观宝贝的紧, 所以?特来讨两瓶尝尝,不知道观主可否割爱啊?”
“不自量力!”玄明散人猛挥拂尘, “杀无赦!”
道士们嘶吼着一拥而上,林随安向靳若递了个眼神,足尖一点,身形逆旋,好似陀螺卷进了人群,右手?剑鞘抡成?大棒,虎虎生风,连环重击,沾边之人断骨断筋,左手?拳掌交替变幻,乒乒乓乓扇飞大片,以?蛮力降维碾压。
靳若紧跟其后,足踏迅风振秋叶步法,手?里全是偷袭阴招,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大开?大合,一个捡漏扫荡,配合无间。
龙神观的道士虽然人多,但身手?最多只能算江湖九流货色,兵败如山倒,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已经伤了小半,剩下的吓破了胆,瑟瑟后退,无论玄明散人如何?吼叫,也不肯上前应战了。
玄明散人脸色由黑转青,又?由青变白,指着林随安的拂尘剧烈抖动,抖断了好几根马鬃,“好、好一个云中月,我玄明与你不共戴天!”
话?音未落,突然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袖珍葫芦,拔下盖子,仰脖将葫芦里的东西喝了下去,林随安看得清楚,那葫芦与白天装符水的葫芦造型十分?相似,只是符水葫芦是黄色的,而这个葫芦是墨蓝色的。
下一瞬,玄明散人厉声长啸,眼白仿若水彩晕开?漫上一层墨蓝色,手?中拂尘化作一道厉风朝着林随安杀了过来。
林随安一惊,玄明散人的状态与之前广都城遇到的杀手?几乎一模一样,速度几乎突破了人类的极限,眨眼间就到了眼前,拂尘搅动着夜风,银色的马鬃一根根炸起,仿佛一大坨尖锐苍白的仙人掌,杀意刺得脸皮生疼。
林随安不敢怠慢,甩开?膀子抡出刀鞘,直接放大招使出“刀釜断殇”轰了过去。
拂尘千万道马鬃和刀鞘凌空相击,激起一串火花,马鬃根本承不住千净的刀压,齐刷刷从?根|部断下,被千净刀风吹得漫天狂舞,林随安大喜,心道原来这玄明散人只是虚张声势,手?腕一扭,顺势使出连环招,欲砸断玄明散人的手?筋脚筋,岂料就在此时,玄明散人脑袋一扭,啐出一口蓝色的口水,小型喷泉般朝着林随安的眼睛射了过去。
林随安猝不及防,飞速后撤,几点吐沫星子溅到了手?背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用衣襟擦了两把。
靳若跳脚大骂:“你好歹也是修道之人,打不过就啐人,恶心不恶心啊!”
玄明散人又?啐了口吐沫,将手?里光秃秃的拂尘杆扔到了地上,冷笑?道,“天下第一雅贼云中月如今都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土匪买卖,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空中乱飞的马鬃缓缓飘落,几根落在了林随安的头顶,几根落在了肩头,还有一根扫过裸露在外的脖颈,有些痒,林随安不觉用肩膀蹭了蹭,突然,心头咯噔一下,许久未出现的嗜血杀意犹如一缕无形的烟雾,钻进了五脏六腑,沿着血管抵达了末梢神经。
怎么回事?!
林随安余光扫了眼手?背,皮肤下的血管隐隐跳跃着,月光下,血管的颜色渐渐变成?了青绿色,仿佛血液中生了菌斑一般。
好家伙,刚才的口水莫非有毒?!
玄明散人笑?意愈盛,眼中的墨蓝色缓缓褪去,变成?了满满的嘲讽,“我这符水和拂尘的滋味如何??”
林随安攥紧千净,脸上不动声色,“又?臭又?恶心,果然是龙神观的的垃圾。”
“这种时候还有功夫嘴硬,不愧是云中月。”玄明散人缓缓后撤,提声道,“此人已是强弩之末,杀无赦!”
小道士们有些犹豫,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试探着上前。
林随安皱眉,不禁退了半步。
血脉中杀意的叫嚣声越来越大,变成?了尖锐的耳鸣,撞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杀!杀!!杀!!!
你的宿命就是杀了这些魑魅魍魉!
千般邪祟,必须净之!
黑暗从?大地深处生长出来,悄悄漫过了林随安的身体,手?脚变得越来越凉,血管中的液体却?越来越热,眼球灼烫得仿佛铁水浇筑过一般。
玄明散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道士的杀人围了上来,靳若大呼“师父!小心!”
“退后!”林随安厉喝。
靳若“诶?”了一声,还未回过神来,就听风中传来一声脆响,千净灿然出鞘,林随安腾空跃起,刀光将夜空染得一片诡绿,似传说中极寒之地的天光,美丽又?残忍的杀意随着千净飘荡在天地间,无情?收割着铺天盖地的血光。
断了的手?指、半截的脚掌、飞起来的耳朵,伴随着血雨降落,浸透了黑色的大地。
靳若吓傻了,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千净,在他的印象里,林随安虽然战力惊人,所向睥睨,但从?未用过这般残忍的招式,这不是林随安的战斗风格——现在的林随安杀意凌厉,招式残忍,但在每一次的生死瞬间,千净都会硬生生偏差毫厘,就是这毫厘之差,留下了那些人的性命。
林随安紧蹙着眉头,眼瞳赤红,眸光时而涣散,时而凝聚,似乎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战斗,像是和千净,又?像是和自己——
靳若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莫非千净失控了?!
腥风血雨中,肝胆俱裂的道士们护着玄明散人频频后退,玄明散人双目暴突,惊声尖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不是人!不是人!!”
林随安身体一顿,停住剿杀的动作,扭头,甩了甩千净上的血,呲牙笑?了,骤然踏空而起,双手?握刀朝着玄明散人的头顶狠狠劈了下去。
玄明散人:“啊啊啊啊!”
靳若:“师父!”
说时迟那时快,源济堂屋顶突然腾起一道火光,火蛇瞬间将整座源济堂裹在其中,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林随安腾空的身体赫然一震,身体硬生生折返旋转,重重落回地面,脸上狰狞的笑?容消失了,眸光乱闪,满头大汗。
“走水了!走水了!”有人在火光中大叫,“救火!快救火啊!”
浓烟遮住了玄明散人一众惊恐的面容,也藏住了林随安和靳若的身形,林随安垂着眼皮,呼吸急促,“还不带路?!”
靳若怔了一下,这才发现,林随安不是对他说话?,而是对着浓烟中的一个影子。
那影子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不过去换了身体面的衣服,你怎就杀疯了?”
林随安:“再废话?,连你一起杀了!”
“行行行,这就走!”影子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