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
云中月整个头皮又抽了一下,也不知道人|皮|面具下到底是?什么表情,能?造成这?般怪异的表现,又看向林随安,放低声音,“真的假的?”
“假的。”林随安无奈道,“花一棠用的是?一种断案推理算法,简单来说,就?是?将作案地点?、犯人日常习惯和犯罪心理结合起来,算出罪犯最有可能?的住址范围。”
云中月眼角狂抽两下,人|皮|面具险些掉了,又飞快黏了回去,“你这?个听起来更扯淡!”
县衙的卷宗送来了,花一棠一目二十行看完,笔走?龙蛇在舆图上标注完毕,深吸一口气,开始埋头画大圈、画小圈、画长线、画短线,弈城面积不大,加上送水郎的行动路线很有规律,比东都杀人案的计算量少了好几倍,不过一刻钟,花一棠就?锁定了目标,笔尖一点?,“此贼的家就?在这?条街上。”
宋县令:“诶诶诶?!!”
靳若一瞧,“哦,南朝巷啊,不远。”
林随安:“带上木管家的册子。”
“明白!册子上的送水郎谁住在这?条巷子,谁就?是?弈城飞贼!”靳若满面兴奋,“伊塔、青龙朱雀白虎玄武,跟我抓贼去喽!”
一行人欢呼着跑了,宋县令这?才反应过来,忙率领众不良人追了出去。
花一棠翘脚坐在太?师椅上,端过茶盏,嘬了一口。
云中月看着花一棠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只?妖怪。
林随安很理解云中月,她第?一次见到花一棠运用地理学的犯罪心理学画像时,也是?这?般震撼,甚至以为?花一棠是?计算机成精了。
花一棠显然注意?到了云中月的目光,放下茶盏,扬起下巴,啪甩开扇子,开始傲娇摇摆。
云中月翻了个白眼,又将目光转向林随安,“林娘子不去帮忙吗?”
“一个冒牌货,有靳若足够了。”林随安抱着千净,斜眼瞅着云中月,“林某要盯紧的是?真货。”
云中月笑了笑,慢吞吞在院子里溜达起来,林随安亦步亦趋跟着,确保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千净的攻击范围,只?要云中月有任何异动,一刀秒杀。
走?着走?着,云中月停在了厨房门?前。厨房门?板上,也贴着两张铁血花财神的版画,云中月盯着画,竟是?发起呆来。
林随安视线在版画和云中月背影上转了一圈,心中一动,“你若喜欢这?财神画像,我送你一张,花一棠买了好几百张呢。”
云中月:“我可不要,贴在家里做噩梦。”
“若不喜欢财神,我还有一张战神娘娘,据说能?驱邪避祸,保卫家园。”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林随安突然感觉云中月周遭的氛围变了,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将他的肩膀都压低了三分。
云中月慢慢回头,隔着人|皮|面具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但林随安能?看到他的眼睛,漆黑幽邃,像深夜里的泉水,表面平静无波,深处暗流汹涌。
林随安眉头微动,“战神娘娘的脸上有张面具,我觉得很像你。”
云中月静静看着林随安半晌,左边面皮抽动两次,勾出一个怪异的笑脸,“传说中,守护弈城的战神娘娘,手持斩|马|刀,所向睥睨,一女当关,万夫莫开,有以一敌百之?力。好像更像你啊。”
林随安呆住了,第?一反应是?:我擦,这?具身体的原身不会除了“千净之?主”和“破军”之?外,还有第?三重隐藏身份吧?开什么玩笑?叠buff呢?她可不想接这?么狗血的剧本?!
“啪!”一面芳春庭梅的折扇挡住了林随安的视线,花一棠气鼓鼓的脸挤了进来,“你俩干嘛呢?”
林随安:“啊?”
“他那张脸又丑又老,有什么好看的?!”花一棠瞪着溜圆的眼珠子问。
林随安:“……”
大兄弟,我们这?儿正聊到关键处,你打什么岔啊!
云中月喷笑出声,伊塔兴高采烈跑了进来,高呼,“斤哥威武,抓到贼了!”
小剧场
方刻:呼噜噜,呼噜噜。
贼人叫山大郎, 三十二岁,以送水卖水为生,家住南朝巷二十号, 好巧不巧,花宅出?入记录册上的送水郎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南朝巷, 靳若只用了半个?时辰就锁定?了目标, 完美擒贼。
弈城县衙显然很不适应这般高效率的工作方?式,花一棠、林随安和云中月赶到的时候,宋县令还是懵的。
山大郎长?得黑黝黝的,挺健壮,此时却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跪在院子里,身上五花大绑, 鼻涕眼泪拖得老长?,“别杀我别杀我!我全招了!都是我?偷的,求求各位老爷绕我?一条狗命啊啊啊啊!”
山大郎的宅子只有两间厢房,一间卧室, 一间仓房,不良人将仓房里东西一样一样搬出?来,整齐排列在院中, 登记造册,每记录一件, 便有人吆喝一声,这是规矩,官方?的说法叫“唱证”, 为的就是公开公正,以防有人徇私偷藏证物。
“沾了泥的臭袜子一只——”
“生虱子的假发包一团——”
“豁口的剁肉刀一把——”
“洗干净的狗食碗一只——”
“臭烘烘的夜壶一只——”
“火腿半条——”
“黑了吧唧的水囊一个?——”
“发霉的裤子半条——”
“馊了的咸菜坛一个?——”
“熏香的肚兜一个?——”
“生虫的草鞋一双——”
不消片刻, 竟快将整座院子摆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臭的臭,馊的馊,味道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伊塔和四圣躲得老远,五长?脸皱巴成了苦橘子,这可能是四圣表情最?生动的一次。
宋县令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云中月捏着鼻子,花一棠贴着林随安站着,小扇子摇得飞快,权当空气清新器。
宋县令以袖掩住口鼻,厉喝,“山大郎,你?为何要偷这些——这些东西?!”
山大郎哭道:“我?、我?我?就是喜欢那些东西,一时没管住自己的手,我?不想害人,就是想把它们偷回来,放在家里看着,我?就舒坦——”
林随安:好家伙,是个?恋|物|癖。
花一棠:“为何要假冒云中月的名字?”
山大郎哭得更凶了,“我?听说过天?下第一盗的名号,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侠盗,我?做梦都想成为云中月,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呜呜呜呜呜呜——”
感?情这小贼是将云中月当成梦中偶像啊!
林随安和花一棠齐齐侧目,纵使隔着人|皮|面?具,都看到云中月气歪了嘴。
最?后?两个?不良人从仓房里钻了出?来,满头大汗汇报,“都搬完了。”
花一棠“诶?”一声,提起袍衫跑过去,也?顾不上臭了,伸长?脖子往仓房里张望。
林随安慢慢走到赃物中间,转了几圈,捡起唯一一个?水囊,应该就是田贵成丢的那一个?。水牛皮的囊身,黄铜口,软木塞,整体差不多?一尺长?,最?肥处有半尺,造型像个?大逗号,水囊是空的,没有装水,拿在手里很轻便,和普通的水囊没什?么差别。
田贵成是个?阴司令人,家中藏品皆是价值连城的墓葬品,为何独独对这个?平平无奇的水囊情有独钟,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