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天地人三种价格不同的包房都满了,无数乐声歌舞笑声传来,在楼内汇集。
天字号最大包房里,亦是歌舞声声。
七星坐在正中,桌案上也不再是简单的茶水点心,琳琅满目。
厅中一侧坐着乐人,琵琶笛子鼓铮铮,正中十几个舞伎摇曳生姿。
青雉看得忘记了吃送到嘴边的果子。
七星亦是含笑盈盈。
高财主恭敬地给她介绍:“这是我们珍藏的好酒,小姐您尝尝。”
知客亲自为七星斟酒。
“当年洛掌门也很喜欢,还约好了藏酒十年再来喝。”高财主轻叹一声,眼角的余光看七星。
璀璨灯火下端坐的女孩儿神情没有丝毫波动,既没有对逝者的哀伤,也没有对前掌门的追思敬重。
她哦了声,端起酒杯,倒在了地上。
“请饮。”她说。
这……的神情倒是一滞,他都要怀疑,关于私生女的流言真是流言了。
这七星跟似乎掌门毫无关系,不管几次提到她都是毫无情绪。
或许是觉得靠着自己当上了掌门,私生女的身份不仅帮不上忙,还会难堪,不想人知道。
高财主示意知客再斟酒,郑重说:“掌门,请。”
七星微微一笑,端起斟好的酒。
角落里的一面墙轻声一响,高小六从内转出来了。
“哎哎,别随便喝酒啊。”他说。
高财主看着儿子,神情有些无奈:“我是随便的人?”
高小六滑坐在他身旁:“爹,你怎么把掌门请来了?这会仙楼又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刘宴盯着呢。”
高财主神情淡然:“盯着什么?会仙楼开门迎客,难道每个客人都是墨徒?”
七星亦是一笑:“不是高长老请我来的,是我自己来的。”
这样啊,高小六又笑嘻嘻扶住高财主:“爹,你身子不好,醒了就好好歇息,掌门也不会怪罪你的,你快去歇息,我为父尽孝,陪着掌门就是了。”
高财主瞪了他一眼,再看七星,含笑一礼:“那老夫就先告退。”
七星颔首:“高长老不用拘礼,养好身子为重。”
知客和站在一旁的小厮将高财主搀扶起来。
“我会陪好掌门的。”高小六摆着手说,“爹你放心。”
高长老知客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室内。
高小六又忙挪到七星桌案前,看着酒杯用力嗅了嗅:“什么酒?能不能喝?”
七星一笑:“是好酒,能喝。”
她说罢端起来一饮而尽。
高小六看着她,笑了:“你酒量还挺好。”
喝酒眉头都不皱一下,喝完还抿了抿嘴似乎在品味。
这又不是果酒,一般女孩子可没这么淡然。
七星笑了笑,没说话。
“你怎么来了?”高小六再次问,压低声音,“我爹真没请你?旁敲侧击了吗?”
七星看着他说:“真是我自己来的。”
高小六松口气,又忙问:“那你来是……
七星一笑:“今天过节啊。”
过节,高小六愣了愣,哦,是,今天是乞巧节。
所以,七星小姐,是特意来与他一起过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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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乞巧节可热闹了!”
高小六眉飞色舞说,但也只说了这一句就卡住了。
七星看着他,等着他的描述。
高小六心里叹气,好恨啊,如果早知道有一个女孩儿这么期待,他每一个节日都不会错过。
“就,很多灯。”他说,“很多人,好吃的,还有,唱歌跳舞吧。”
越说声音越低,七星还看着他,青雉已经不客气地撇嘴了。
高小六放弃了,神情惭愧:“我,其实不知道京城的乞巧节什么样,我没过过节日,不是守着我爹,就是在赌场里。”
爹昏睡需要静养,赌场里也没有节庆。
对面女孩儿脸上没有听不到介绍的遗憾,而是看着他认真说:“我也没有过过节日,你不是一个人这样。”
所以不需要难过吗?
她是在安慰他?
高小六看着她,她父母双亡,孤女一人,按着时间算出事的时候年纪尚幼,必然是东躲西藏长大。
她小小年纪,功夫这么高,会得这么多,一定吃了很多苦,比自己还苦……
她还在认真地安慰他。
高小六蹭地站起来:“我们一起去街上过节。”
七星笑了,摇摇头:“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会仙楼开门迎客,什么客人都可以来,官府不能人人都怀疑,人人都抓,但高公子可不能陪人人去逛街……
是啊,刘宴盯着他呢,如果看到他和七星小姐出入,肯定会盯上七星小姐,高小六叹口气:“这老小子太烦人了,早晚我得杀了他。”
七星含笑说:“等墨门的事解决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过节。”
说着端起酒杯。
“更何况,在会仙楼吃喝玩乐也是过节,小六公子,同乐。”
小六这个名字虽然不够响亮,但她喊出来怎么这么好听,高小六笑容绽开,举起酒杯:“七星小姐,节日快乐。”
歌舞声声,灯火摇曳,美酒美食不断地送进去,站在后院的暗处抬头仰望,这边宛如天宫仙境。
“陈堂主,你看,难得掌门过个节歇息一下。”高财主看着身后隐藏在黑暗中的年轻人,轻声说,“她这些日子的确很忙,今日就不要打扰了。”
陈十在后呵一声:“忙着发号施令摆威风,把整个京城围起来,唯我独尊难以接近吗?”
高财主声音微沉:“陈堂主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如今墨门什么状况,你难道不知道,白楼镇几乎被官府围剿,好容易选出掌门,大家顺利脱逃,当然要谨慎小心,否则稍有差池,墨门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陈十再次呵了声:“高长老真是以掌门为尊啊。”
高财主更不高兴了,皱眉看着陈十:“以巨子为圣人,皆愿为之尸,这是墨门的训条,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真是墨门子弟?你师父是谁?你这堂主真是谢长老指定的?”
听到这个质问,陈十哼了声将头扭过去:“我师父是谢长老的第十个弟子,师父,师叔伯姑都不在了,师兄弟中我最厉害,当然是我当堂主。”
就知道不是谢长老指认的,一个徒孙,谢长老哪里看得入眼,不过是北堂没人了,这小子便自己让自己当了堂主。
高财主也不再质问他,语重心长说:“你既然当了堂主,就该有个堂主的样子,以墨门为重,掌门为尊……
陈十呵一声,转过头来,暗夜里也掩不住脸上的讥讽。
“掌门不配当掌门,也要以为尊吗?”他说,“掌门犯了错,就依旧要维护他吗?你们这些长老就是眼睁睁看着掌门拖着墨门去死,也一言不发一声不阻吗?”
这里说的掌门,自然不是那位此时饮酒宴乐的女孩儿,高财主的脸色僵硬:“你,你。”最终也没说出指责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低声喃喃,“我们劝阻了……陷入过往的痛苦回忆中,最终轻叹一声,“洛掌门也是想让墨门更好,只是世事难料……
陈十冷笑:“少为他说好话,姓洛的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他就不是个人!”
这么恨洛掌门吗?是因为北堂那个女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