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节
陈十哼了声要反驳什么,惠婆婆的声音又传来。
“大女更聪明,要是她在,小石头你堂主也当不了。”
陈十的声音一哑,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但有声音好奇响起。
“大女是谁啊?”阿猫蹲在一旁问。
惠婆婆说:“是小女的姐姐。”
阿猫哇一声:“七星姐姐还有姐姐啊。”
惠婆婆点头:“有啊,是双生胎呢,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她说到这里满眼含笑。
“可可爱爱。”
双生胎啊,花铃和孟溪长也都看过来。
阿猫更是跳起来:“那她在哪里呢啊?她要是出来了我是不是就有两个七星姐姐?”
惠婆婆脸上的笑却散去了:“她啊,死了。”
现场的气氛一凝。
……
……
村里的人都在议事堂,整个村落没有灯火,黑暗中位于西南角的一处院落忽的亮起火光。
雷叔将火捻子晃了晃,照亮院落,七星看着房屋,虽然很陈旧,但并没有破败落满灰尘。
雷叔说:“我们会经常打扫这些没人住的房子。”
虽然主人们都不在了。
万一还有人回来呢。
看,今天就等到了。
“小女。”雷叔笑呵呵说,推开屋门,“屋子里的摆设都没动,用布盖上了。”
七星跟着他走进去,看着被盖住的一件件摆设,分辨出桌椅床,还有一个矮小的看不出用处的器具。
七星径直走过去将布揭开,雷叔也将火捻子举过来,火光下一架摇车呈现在眼前。
“哎这是你小时候的玩具啊。”雷叔说。
这是一架有两个木马并排的摇车,随着揭布力气,它们咯吱咯吱晃动起来。
七星忍不住笑了。
……
……
死了这种事对大家来说也不是多震惊。
晋地事死了很多人。
阿猫咬着肉串点头说:“我爹娘也死了。”
孟溪长亦是说:“墨者不惧死,不以死为悲。”
花铃举起茶杯,想说一句敬这位未见面的小姐。
惠婆婆忽的冷笑一声:“墨者当然不惧死,但她不是,她是被害死的!”
厅内再次一凝。
陈十上前一步:“惠婆!别说了!”
惠婆婆继续冷笑:“为什么不说?作恶的又不是她!为什么不能说!”
她看向花铃等人。
“大女是被她爹祭剑了!”
祭剑!
阿猫张大嘴,孟溪长脸色僵硬,花铃手中的茶杯跌落,红彤彤的果茶四溅。
旧时物
双排木马摇摇晃晃,虽然看起来有些陈旧,但非常灵活,快要停下来时候,七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碰,就继续摇晃。
雷叔将室内的烛火点亮,看着七星,见这女孩儿一双眼亮晶晶,嘴角上扬,看得津津有味,似乎还想坐上去试试。
这样子就特别像阿燕了,不像先前不笑,气息跟那个姓洛的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当时看到真是吓了他一跳,差点举起爬犁砸过去!
念头闪过,雷叔心里又叹口气,也的确算是一个模子……
“小女。”雷叔说,“你小时候的玩具你娘都留着呢。”
他说着向旁边的屋子走去。
原本听到唤七星没有扭头,似乎不舍从木马上移开视线,待听到说还有玩具,她忙站起来跟上。
“前几年修补房子整理的时候发现的。”雷说说,伸手推开一旁的屋门,“埋在床下,一个大箱子。”
回头对七星笑,开玩笑说。
“我们还以为是阿燕藏了珍宝,心想发财了!打开一看是玩具!”
他说着将室内桌椅上的罩布揭开,将其上的一个木箱子打开。
隔壁的灯光投进来,光影晃动,七星看着箱子里,的确如雷叔所说,有拨浪鼓,有风车,有木偶人,昏昏暗暗显得有些陈旧。
七星认真看了一刻,拿起拨浪鼓,伸手一拉,原本胖乎乎的拨浪鼓咔哒一声分成两半。
雷叔吆一声:“两个啊。”
七星一手一个,摇晃,室内响起轻快的鼓声。
她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玩具,一人一个,一模一样,不打架。”
她放下拨浪鼓又从中拿出木偶人,啪嗒掰开,果然是两个嵌合在一起的胖娃娃,她一左一右拿着,对雷叔一笑。
昏昏灯影,少女笑颜,偶娃娃胖乎乎,雷叔看得一怔,宛如看到了那女子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孩童。
“雷师兄,你看大女小女好不好看?”
雷叔忍不住点头:“好看好看。”旋即眼酸涩视线更加模糊,一模一样的孩童消失了一个,成双成对的玩具被埋在床下,当娘的人是夜夜都在思念啊。
当妹妹的,肯定也想念,毕竟两人就像这嵌合在一起的娃娃一般。
当初大女出事后,小女性情变了很多,还总是做出一些奇怪的行径,说要去找姐姐玩,还要抓了兔子什么的野物去,说姐姐喜欢吃,后来不知道是被阿燕严厉训斥了,还是随着长大明白了,不再这样闹了。
但就算长大了明白了,谁能忘记呢?
“小女。”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踌躇间见七星将手里的偶人放下,并没有再拿起其他的玩具,而是将箱子合上。
“走吧。”她说,“去议事堂,他们都在那边。”
说罢转身向外而去。
雷叔倒是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就这样走了?他忙追出去。
……
……
一根木铲砸进了火堆中,溅起火星。
“我让你别说了!”陈十大声喊,愤怒又悲痛,“说这些旧事干什么!”
惠婆婆亦是愤怒:“为什么不能说,旧事也是事,当初不让说,现在人都死绝了,还不让说?”说到这里冷笑,“他已经成了墨门的罪人,再多一条罪恶又不会影响他声名。”
陈十跺脚:“小女在这里呢,我不想她……”
话说到这里时,蹲在地上的阿猫忽地喊“七星姐姐”
陈十的声音一顿停下,厅内所有的视线看向门外,看到七星和雷叔迈进来。
厅内瞬间只剩下篝火烤架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在说什么?”七星问,看着陈十,“不想我如何?”
不想你再想到伤心的事,对七星来说,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姐姐,提及这件事除了愤怒还有比别人更切身的痛。
太痛了。
陈十挤出一丝笑:“说就算我们只有这些人,也不会让七星你失望。”
先前七星已经告诉大家要去修补北境长城,发了掌门令召集各地墨匠,作为当年的主修北堂当然更要参加。
惠婆婆也忙开口:“是,没错,别看我现在老了,当年的横臂都是我架的。”她又指着雷叔,“小雷子的耳朵和腿都是那时候砸坏的,但由此能辨出各种危险,自他受伤后,我们的人再没有受伤。”
雷叔盯着她大声问:“在说我什么坏话?”
“惠婆婆在夸你,修补北境长城缺你不可。”陈十对着他张大口型说。
雷叔点头:“那是当然!”
七星环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