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节
陆异之神情依旧,对那富商和气一笑,甚至还约了时间,这才随同伴们进去。
会仙楼里外顿时更喧闹了!
陆异之,挥金如土的陆三公子,家产万贯的陆翰林,要卖房子了!
“也不奇怪,你们没听说吗,陆翰林为了给父母祈福,从京城沿途出去,逢庙修塔!”…“我亲眼见了,还金鲤裹金叶子放生如河!”
“再有钱这样瓢泼一般花,也怪不得要卖房子!”
“真是孝感动天!”
“要说也是倒霉,如果不是霍莲抢了未婚妻,陆家老爷夫人也不会伤心伤身至此。”
“嘘—”
“都察司过来了!”
为陆公子抱不平刚起头,随着一声喊,拥挤的人群纷纷避让两边,灯火辉映中一队黑衣兵卫疾驰而来,簇拥着其中的男子,黑金衣袍闪闪发亮。
喧闹的街道陷入安静,待霍莲经过后,才重新热闹。
二楼上窗户被拉上隔绝了嘈杂。
但室内的议论声更浓。
“阿晴,陆异之果然变卖家产。”一位小姐还问坐在窗边的夏侯小姐,“你怎么看?”
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从不忌讳在夏侯小姐面前谈论陆异之,甚至还会将得到最新的有关陆异之的消息告诉夏侯小姐。
陆异之带父母求佛祈福,花钱如流水,变卖家产,大家更早就知道,但这一次亲眼见到陆异之在街上被人询问且承认,还是难掩震撼。
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翩翩公子落魄怪可怜的
夏侯小姐握笔身形端正,头也不抬,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知真假,毕竟先前我也没看出他家有未婚妻,且对未婚妻情深似海。”
这是在说陆异之是作假吗?小姐们愕然,旋即又失笑。
“阿晴,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换做别的女子,哪怕再有过结,看到对方如此落拓,难免心生恻隐,没想到一向温婉的夏侯晴竟然心硬如铁,丝毫没有怜惜。
夏侯小姐也不在意大家的话,看着写下的诗词,那是她们不知道也没见过陆异之的铁石心肠,怜惜他,只会成为他的踏脚石。
不过
“都察司霍莲回来了?”她停下笔,忽问,“不知他带着去的那位美人,可一起回来了?”
突然提到都察司有些奇怪,夏侯小姐原来更关心都察司霍莲吗?
一个消息灵通的:“我兄长是禁卫,说霍都督是孤身连夜赶回的,悄无声息。”
“后来也没有见过都察司兵卫护送车马进京。”另一个。
“是不是腻了?”一个小姐猜测,“或者,在北境出事了?”
北境前一段发生了战事,俘获斩杀的夷荒人头堆满了城门,她们也大着胆子去看了眼,真是吓人,夷荒人死那么多,北境的伤亡应该也不小吧。
那么危险的地方,那女子就算跟着霍莲,只怕也难免遇险。
这样吗?夏侯小姐握紧了笔迟迟未落,墨滴下晕染了纸张。
虽然她与她没什么关系,也不该有什么来往,但她想,也许该去一趟玲珑坊看看。
夏侯小姐思索去一趟玲珑坊的时候,陆异之在隔天就去了。
看到他到来,青雉有些惊讶。
“陆大人需要什么?”她含笑问,不待陆异之说话,紧接着说,“我们玲珑坊概不赊账。”
这是说他没钱了吗?这婢子的态度从来都是这样不客气,陆异之笑了笑。
“青雉姑娘,进去说话吧。”他说,“毕竟我现在也算是自己人。”
秋风意
陆掌柜闻讯过来时,陆异之已经离开了会客厅。
青雉也没有送,坐在厅内,神情复杂。
“他要干什么?”陆掌柜有些紧张问。
青雉回过神摇头笑了:“没有,他是来说自己是自己人,然后,说刚从皇帝那里领到了新差事。”
陆掌柜问:“什么新差事?”
“接引北海军梁氏卫将军入京。”青雉说。
陆异之还怕她不懂,给解释了一下这个差事,天子之使,一是表示皇帝对梁氏卫将军们的恩待,同时呢,也会向皇帝转达对梁氏卫将军的印象,好还是不好,也关系着皇帝对梁氏卫将军,对北海军的看法。
陆掌柜微惊:“他知道我们在修北境长城?”
七星来找陆异之的事,提前跟青雉陆掌柜说了,但为了避免被发现,七星没有回玲珑坊见他们,不过按理说陆异之只是拿来用用,应该不会跟他多说。
青雉倒没什么意外,撇嘴说:“陆异之聪明的很,就算小姐不说,他也猜的出来。”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陆掌柜问,“如他所说,这就成了自己人了?”
被胁迫如此,竟然没有怨恨,还以墨门的人自居了?
青雉笑了:“不用在意他什么意思,不管以什么人自居,他都是为了自己。”
那倒也是,陆掌柜也笑了:“那既然他这么有心示好,就把消息给小姐送过去吧。”
青雉点点头,看着外边的方向,又忍不住轻轻叹口气。
好久没见到小姐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停车。”
从车窗向外看的夏侯小姐忽地唤道。
牵着马的车夫忙勒马。
今日一大早,夏侯小姐就让套车,但又不说去哪里,只说上街转转,他只能牵着车在街上转,转了半日了,来到铜楼街这里,小姐突然喊停,这是终于找到要去的地方了?
车夫左右看,铜楼街没什么可逛的店铺,不过前方有一间店铺名字闯进视线,在京城这个店铺小有名气,许城玲珑坊。
才看一眼,车夫的眼不由瞪圆,因为此时玲珑坊内有一人走出来。
陆三公子!
车夫不由打个寒战,倒不是怕陆三公子,而是怕小姐
小姐可是敢在皇帝举办的宴会上跟陆三公子当面吵架的。
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小姐跟陆三公子在街上闹起来,到底是不好看。
“小姐”他忍不住要劝。
那边陆异之也看到了他们,突然一笑,向这边走来,车夫汗毛倒竖念头闪过又有些怅然,想当初家里谁不是见了陆三公子就开心欢喜,那时候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陆异之大步走过来,夏侯小姐又不说离开,车夫只能怔怔看着公子近前,如以前那样笑如春风。
“师姐。”他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夏侯小姐看着他,浅笑不回答,也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
这里怎么了?虽然是问话,但似乎两人都知道对方在问什么,车夫茫然想。
陆异之看了眼玲珑坊,再看夏侯小姐,一笑不答,而是将手里拿着的一胭脂盒递过来:“送你。”
夏侯小姐看着他:“你父母病急倾家荡产求神问佛,你还有心情买胭脂盒,陆公子真是铁石心肠枉为人子。”
小姐果然是张口就骂!好凶,车夫心想。
陆异之轻叹一口气:“当初莫说一个胭脂盒,路边随手攀折的枯草野花,也能让师姐心花怒放。”说罢摇摇头,“师姐自己识人不清自作多情蠢笨不堪,怎能怪罪我?”
说罢抬手一礼,转身便走。
车夫心凉体寒,陆三公子骂人也很厉害。
夏侯小姐倒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