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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她?置若罔闻,整个人似完全脱离了这?个恍若梦境的世?。

卫陵不得不强硬地抬起她?的头,逼她?将眼落在自己身上。

“看着我。”

“曦珠,你看着我。有什么事,都告诉我。”

他的目光不曾偏移一寸,也?只?看着她?,直到她?眼里的惊吓渐渐退散,蔓延而来的是连绵泪水,与她?的话一同锥心刺骨,让他溃不成军。

“他拿鞭子打我,逼问我写了什么给你,可?我不能?告诉他,我信你会活着回来,你说过的,一定会平安回来。”

她?陡然哭起来,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爆发。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回来,你明明答应的!”

“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啊。”

她?哽咽地将近气断,抓住他的衣襟。

这?些在清醒时绝不会宣之于口的话,仿佛都要?趁着这?场沉沦醉意告诉他。

卫陵将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他无言以对,是为自己的食言,也?是为她?所受的折磨。

喉咙哽痛难受,还能?说些什么,才能?宽慰到她?,最后只?是无力?的三个字。

“对不起。”

但又有什么用。她?因他受过的伤痛都能?消弭吗?

她?泣不成声,挣揣出他的怀抱,如同质问地看着他,任由泪水滑落。

“他说你死了,还说会救我。”

“他打了我,却还要?给我上药,你知不知道当他掀我衣裳,一遍又一遍地摸我时,我多想去死!”

“曦珠。”

卫陵忍痛握住她?的肩膀,唤了一声。

她?却只?觉喉颈正被?一只?手捏住,喘不上来气。

“我不想再见到他,可?为什么重新来过,还会见到他,还要?为了卫度,他讨厌我,我却要?为他,去见秦令筠。我一点都不想管他和那个外?室的事,可?是……”

纤瘦的肩微颤,有抽噎声。

“可?是我想你好好活着,不能?丢下?你,也?不能?丢下?阿锦阿朝他们,让他们再受那些苦。”

“我现在每一日都在掰着指头过,每夜都能?想起那些事,有时想地睡不着,可?是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躲过那些祸端。”

静谧深夜,窗外?偶尔从树梢枝头扑落而下?的积雪清声。

她?终于崩溃,抵住他的胸口而泣。

“我不想在这?里,不想在京城了。”

“我想回津州。”

“三表哥,我想回家。”

那一声声微弱的哭,似是对他的恳求,向他求得准许。

巷口的寒风迎面吹来,卫陵行走在归去的雪路上,觉得惘然起来。

盘算早在他昏睡十日醒来,得知她?生病的那晚定下?。唯有卫家稳定下?来,他与她?,才能?彻底放下?心。

他也?想过,到时与她?一起离开京城,回去津州。无论今后她?要?做什么,他都会陪她?。

而这?一切美好愿景的前提,是改变前世?所有人的命运,最重要?的是太?子得以登基,镇国公?府卫家无恙。

但他没有狂妄到认为重生,就能?得偿所愿。就如战场上的瞬息万变,太?多不可?控会随时随地发生。

神瑞年间后期的朝堂,政局混乱。

倘若他踏错一步,疏漏哪处,兴许再入万劫不复。

到时,曦珠又该怎么办?

真到那个地步,她?绝不能?再淌入卫家这?个浑水。甚至因这?个可?能?,他不能?将与她?的事摆上明面,只?要?扯进卫家,她?以后再想脱身绝非易事。

但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告诉她?,他也?回来了,让她?彻底摆脱这?份危险?

是他的自私。

卫陵清楚,一旦告诉曦珠自己也?重生的事,她?会离开他,也?会离开京城。她?现在之所以还留在公?府,是因还记挂卫家后来的命运。

可?是现今前世?的负压已经让她?难堪至此。

卫陵感到一股凄然寒意,连腿脚都麻木,衣裳前襟被?风一吹,她?残留的泪水如同淬冰,尖锐地扎入他的心口。

他从不觉得哪次算计是狠心的,唯有这?次,他便觉得这?是一种对她?的残忍,是在利用她?的真心。她?尚且毫无察觉,但这?种算计已先将他罚罪千百次。

她?要?是得知这?样歹毒的心肠用在她?身上,会怎么样?

她?会恨他的。

黑黯的天幕逐渐飞雪,面色被?冷地有些发白,卫陵漫无边际地在大雪里,想着。

他甚至开始想,该如何与她?坦诚,应下?她?的恳求,放了她?。

但走着走着,他一个踉跄,好在撑墙扶住。这?时,他才发觉头疼许久了,已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拿药出来吃,咳嗽两声,吞咽下?寒气,才缓过来。

脑子跟着活络冷静,眼神也?清明起来。

他在一条白色的狭窄巷道里,仰起头,望着雪夜下?的月亮。

他从来都想向她?坦诚,可?有时时机一旦错过,便再也?开不了口。就如前世?。

但这?回,至少给他一次机会吧。

比起荒诞的重生之机,能?改变许多事,更甚左右天下?局势,这?不足为道的情爱,对于上天而言,也?不过小小的心愿,不是吗?

卫陵以拳抵唇,咳一声,步履重又变得坚定,慢慢地朝来时的路去。

月亮在一点,一点地往西边落下?。

他总能?找出一条路,为了周全她?。

欺骗她

次日曦珠醒时, 已过午时三刻。

宿醉的头晕,令她乏力地靠在床头,捧着?温热的蜜水喝下, 才觉得好些了,瞧见?青坠一直朝她看,神情颇有几分奇怪, 不禁问道:“怎么了?”

青坠昨晚一直在屋外守着?,只能隐约听到里头不时泄出的话音, 并?不清楚, 但?显然是三爷在和表姑娘说话。后来更是传来哭声, 呜呜咽咽的。

她担惊害怕,直到三爷离去时,留下句“照顾好她。”

她忙去看睡着?的表姑娘,小心翼翼地揭开?被?褥, 并?无?异样?, 只眼尾浸润过泪水的泛红。

尽管这般,青坠后半夜仍被?这事吓地没睡好。这下表姑娘问起, 她犹如惊弓之鸟,只说:“您可要再睡会??”

表姑娘显然不记得昨晚种种,暗下松口气?。

曦珠摇头道:“不睡了。”

她方才得知自己酒后肆言,这才留在藏香居,以及青坠为何在此?处的缘故。

时隔两世, 再见?到自家乡而来的故人, 听赵闻登说起往事, 和她不在的这一年里?, 那些熟悉既陌生的街头巷尾,又发生了那些新鲜事。

怅然间, 难免不多喝,就此?醉倒了。

曦珠垂眼将蜜水喝完,笑了笑说:“夜里?下那么大的雪,还要麻烦你过来。”

“姑娘客气?了。”

这大半年下来,青坠明白了表姑娘的秉性。虽很大方,对?整个院里?的仆从丫鬟都很好,但?若有若无?地,总有疏离,想来是因寄居公府。

曦珠想及赵闻登说来京要采买布料和些物件,且只待几日,匆促得很,不再耽搁,起床后洗漱穿衣。青坠正端来热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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