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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节

 

……

正午时分,陈顺才到了护国公任颂德的府上。

国公的府邸很大,宅邸规模仅次于宗室,但任颂德的宅邸很冷清,除了一群婢仆之外,大部分院子都空着,尤其到了冬日,一片荒凉萧索之景。

之所以如此冷清,原因有两点,一是大宣的封爵制度和前朝不同,公爵有地位,但没有实权,公爵的身份相当于超越品级的存在,但却不能在朝堂之中担任任何官职。

二是任颂德本身比较特殊,他没有任何战功,连封侯的资格都没有,之所以当上公爵,完全都是图奴逼出来的。

他是大宣的罪人,是大宣的耻辱,平时就极少有人愿意登门,而今又在和图奴打仗,且连战连捷,任颂德随时可能成为被清算的对象。朝中群臣对其避之不及,谁也不想与他产生任何瓜葛。

闻听陈顺才前来,年逾花甲的任颂德盛情相迎,看了看府邸之中简朴的陈设,陈顺才感叹道:“国公的日子,过得清苦了些。”

苦么?

分跟谁比。

公爵的待遇相当于正一品大吏,但正一品都是虚职,实际俸禄并不高,每月本俸一百二十两,茶酒厨料、添支、薪炭、公使钱等一系列补助二百多两。

俸禄只是收入的一部分,公爵的主要收入来自于田产,封爵之后,朝廷会分拨大量田地,每年收租就有几千两。

但任颂德非但没有田产,连补助都没有,只因他这公爵名不正,言不顺,朝中众臣处处找他麻烦,能削的都给削了,只留下了一百多两的本俸。

一个月一百多两,也是平民百姓不敢想象的数字,但对于护国公的身份而言,这份收入也只够他过上勉强体面的生活。

任颂德苦笑一声道:“老朽为朝廷所弃,今能于此安享残生,已属幸甚之至!”

他对自己的处境看的倒是很清。

闲谈几句,陈顺才道明来由:“圣上今有重任托付于国公。”

任颂德一惊:“不知圣上有何驱遣?”

陈顺才只说了两个字:“止战!”

任颂德闻言,激动的老泪纵横。

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请陈秉笔转奏陛下,老臣定不辱使命!”

……

时近腊月,京城渐渐有了些年味,集市上卖桃符(门神)、春联、年画的摊子多了起来。

徐志穹在夜市里闲逛,正琢磨着这年怎么过。

这是他来到大宣第一个新年,自然不想过的太冷清。

可童大哥不在,武千户不在,衙门里一群好兄弟都在北边打仗,这年到底该跟谁过呢?

去苍龙殿找二哥过年?

别了。

新年是苍龙殿最忙碌的时候,二长老得操办各种祭祀。

更何况大过年的非得守着一个糟老头子,徐志穹心有不甘。

去莺歌院过年?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二哥答应了,阁主随便选,在花林粉阵之中过个年,倒也不错。

可万一欲穷了怎么办?莺歌院自与真爱无缘,一旦在大年夜入了贤者境,那份空虚委实难熬。

最佳选择,是和夏琥一起过年。

把夏琥请到中郎院,叫上杨武和常德才,然夏琥也把役人带来,凑够一桌子,美美吃一顿年夜饭。

吃饭的时候趁机把娘子灌醉,然后摁住,然后……

然后肯定是帮她晋升六品,咱是正人君子,哪能趁人酒醉,行苟且之事!

可就怕冯静安捣乱,年也不让过的消停。

徐志穹刚走出西集夜市,一辆马车停在了面前:“志穹,可是让我好找!”

那人挑起了门帘,徐志穹的眉毛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是隋智。

看到他,徐志穹瞬间将警惕拉满,但脸上笑容如常。

“见过隋侍郎。”

隋智走下马车道:“志穹,你都当了千户,不在衙门坐堂,怎还出来巡夜?”

徐志穹道:“衙门里有史千户,我一个晚辈,多干点跑腿的事情也是应该。”

隋智赞赏的点点头:“你有这份心思,日后必成大器,今晚且随我去趟丰乐楼,有一位贵人想见你。”

贵人?

你引荐的贵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坏人倒也无妨,正好顺手做趟生意,可徐志穹对隋智有几分忌惮。

一是这人身份不明,他肯定是皇帝身边的人,但具体担任什么角色,徐志穹尚且不知。

二是这人修为不明,他对外宣称是兵道五品,兼修杀道六品,可徐志穹看不清他的修为,这也就证明他的修为绝对超过了五品。

对于隋智,徐志穹了解的太少,能躲尽量还是躲远些。

“隋侍郎,新年将至,公务繁忙,今夜实在脱不开身,要不再等两日……”

“怎么,连叔父的面子都不给?”

隋智执意相请,徐志穹推脱不过,只好跟着他一起去了丰乐楼。

到了雅间,一名耄耋老者起身,笑吟吟的看着徐志穹。

这位老者就是贵人?

徐志穹看着此人觉得十分面熟。

应该是见过,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

隋智赶紧引荐道:“志穹,这位乃是任国公!”

任国公?

任颂德?

徐志穹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了。

在李沙白的画里。

不得不说李沙白的画技真是精湛,寥寥数笔,一幅画卷顷刻而成,画中的任颂德,竟然与真人一样。

任颂德微笑的看着徐志穹。

徐志穹木然的看着任颂德。

徐志穹看了看他头上的罪业,一寸七八的样子。

这厮的罪业不到两寸?

这不科学!

再看看他修为,身上没有雾气,是个没修为的普通人。

隋智在旁又提醒了一句:“志穹,这位是国公大人。”

他在提醒徐志穹行礼。

不管任颂德名声如何,公爵就是公爵,除了宗室成员,任何人见了公爵都要行礼,连内阁首辅都不例外。

“哦!”徐志穹随便支应了一声,好像是没反应过来。

他不可能给任颂德行礼。

隋智见徐志穹站着不动,只得招呼两人落座,任颂德也不介意,脸上始终带着亲切的笑容。

趁着上菜,隋智问道;“志穹啊,你去了战场,听说还立下不少战功,不知有何感触?”

他等着徐志穹炫耀战绩,然后再加以敲打。

没想到徐志穹没有炫耀,只说一句道:“打仗,委实不易。”

隋智点头:“我听说羊角关一战,打的非常惨烈。”

“惨烈!”徐志穹表示赞同,“大战过后,尸骨如山,好在死的都是图奴。”

隋智慨叹道:“何止图奴,我军将士也阵亡不少,都是大好年华,都是大好儿郎。”

“是啊,他们都是大宣的好儿郎。”

隋智又道:“我自戎马半生,却对战事极为痛心,军士死伤倒是本分,可怜平民百姓,无辜受累。”

“是啊,”徐志穹点头,“百姓真是可怜。”

任颂德开口了:“徐千户年纪轻轻,能有此见地,实属不易,战火始于人祸,然战火之苦,远胜于天灾。”

徐志穹点头道:“国公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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