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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节

 

「既是过来送礼,就证明他们服软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打开河道,放他们过去吧,顺便把你二叔叫来,规矩上的事情,我还得好好教他。」

戴志光转身离去,戴宏德接着理账。

他没急着拆开礼盒,徐志穹送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态度。

理过两本账,戴宏德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额头,趁着歇息的当口,把礼盒拆了。

待打开盒子一看,戴宏德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盯着礼盒默默坐着,坐了小半个时辰。

戴志光走进了船舱:「父亲,我四下找了,没找到二叔……」

语声戛然而止,戴志光找到他二叔了。

他二叔戴宏毅的人头,就在他父亲的书案上,端端正正放在礼盒里。

人头下边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这生意里边,牵扯着人命。」

徐志穹所说的人命,不是北方的灾民。

这生意里牵扯的人命,是戴宏德的一家性命。

规矩变了

戴宏德盯着戴宏毅的人头,双眼血红。

长子戴志光脸色惨白,想离开船舱却又没有胆量。

「徐志穹的船队放过去了么?」戴宏德问道。

「放过去了,按父亲的吩咐,刚开了航道。」

「乘快船,找人立刻把航道堵住,叫郭仲斌来,我倒要看看大宣还有没有规矩!」

郭仲斌是戴宏德的门客,有七品阴阳修为,戴宏德当即写信,一夜写了十几封,送给京城各部要员。

……

其实戴宏德不用着急,徐志穹根本没打算走。

航道打开之后,战船一直停在原地,山艳催促快些起锚,徐志穹摇头道:「不走,且等商船都散干净了再走。」

山艳瞪圆眼睛道:「那却要等到什么时候?」

墨迟在旁道:「运侯,这三江口的商船散不了,按照戴家的规矩,每条船只都要仔细盘查,咱们纵使等上一年,商船也走不干净。」

徐志穹笑道:「我刚给戴宏德送了一份大礼,他若知道些好歹,就该把这规矩好好改改。」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商船非但没散去,航道却重新堵死了。

山艳万分懊恼,墨迟在旁道:「看来运侯白送了一份大礼,戴大人根本不领情,我可提醒你一句,他在朝廷的根基很深,只怕会有不少大臣准备弹劾你。」

「不用担心,我给大臣们也准备了一份厚礼,」徐志穹回身对陶花媛道,「做个法阵,把这座翡翠西山给大官家送去。」

……

刑部侍郎鲍敬忠,在书房之中收到了戴宏德送来的书信,看过书信,当即放在烛火上烧了。

「徐志穹,我孩儿的血仇,终于得报了。」

他当即写下了奏章,准备明日当面陈奏。

他知道不只有一个人要上奏。

他知道戴宏德有多深的根基。

次日朝会,户部尚书万兴邦,新任吏部尚书赵元刚,户部侍郎邓恩才,工部侍郎季友全,大理寺丞莫守欣……大大小小十几名官员,都准备好了奏章,准备弹劾运侯徐志穹。

他们忍了徐志穹很久,这一刻终于要爆发了。

弹劾徐志穹的理由很简单,前因一律不问,只说结果。

徐志穹在三江口杀人,还给死者家属留下书信。

提灯郎在京城有执法权,可以杀完人,再罗织罪名。

可离了京城,他凭什么杀人?凭什么滥杀良善之民?

凶残如是,猖狂如是,却问大宣还有没有王法!

臣子们在大庆殿摩拳擦掌,坐在龙椅上的长乐帝都听到了他们的咬牙声。

可长乐帝没有按照朝会的程序听取奏报,而是让内侍把翡翠假山抬了上来。

看了看翡翠的种水,再看看精致的做工,严安清赞叹了一声:「真乃稀世珍宝。」

长乐帝笑道:「严首辅却是个识货的,可知这座翡翠西山价值几何?」

严安清摇头道:「臣不敢妄断,这等珍品,只恐无价。」

「怎么能无价,再怎么名贵,也得有个价钱。」

严安清还是摇头:「作价这种事情,却不是臣擅长的。」

长乐帝诧道:「这世上还有严首辅不擅长的事情?」

严安清叹道:「术业却有专攻。」

众臣听着事情不对,长乐帝和严安清,一唱一和,好像事先已经写好了剧本。

原本打算上奏的几位臣子,悄然收好了奏章,静静观望着局势。

长乐帝点点头道:「严首辅说的有理,术业有专攻,擅长作价的,应该是咱们户部,万尚书,你且给作个价,这东西值银几何?」

万兴邦心头一凛,意识到大事不妙。

自长乐帝继位以来,万兴邦一直不受待见。

原因很简单,他是怒夫教的人。

一代廉吏吴自清临死之前,曾说过是万兴邦把他领进了怒夫教,那个时候,徐志穹就已经知道了万兴邦是怒夫教的成员,新君登基之后,徐志穹自然把此事告诉给了长乐帝。

但长乐帝一直没动万兴邦,他派人暗中监视万兴邦,想从他身上获取更多关于怒夫教的内幕。

可自从长乐帝继位以来,万兴邦似乎和怒夫教断了联系,从没露出过任何破绽。

长乐帝也没有一直干等,他时不时就会把万兴邦拎出来敲打一顿。

有人在逆境中会变得谨小慎微,可有人会选择铤而走险,万兴邦属于后一类人。

今天他就想铤而走险,上奏一本,借机震慑一下徐志穹。

可没想到却给了长乐帝敲打他的机会。

「万爱卿,朕问你话呢,你说这座翡翠作价几何?」

万兴邦沉吟片刻道:「臣对玉石之类,知之甚少,不敢贸然估价。」

长乐帝诧道:「身为户部尚书,居然不晓得玉石的价钱?」

万兴邦低头道:「臣深觉惭愧。」

「不知道价钱也罢,你可知道这座翡翠西山的来历?」

「臣不知。」

长乐帝道:「这座翡翠西山,是运侯送给朕的,运侯大家都认得,他欠了朕两万两银子,还不上,如今又要出使郁显国,怕朕催债,想用这座翡翠西山来抵债,

朕说这可不行,你哪来的这块翡翠,你得给朕说清楚,若是贪赃枉法,朕可不饶你,

运侯说了,这是三江郡一位叫戴宏德的商人,送他的礼物。

这不是公然贿赂朝廷命官么?这姓戴的商人胆子也太大了!

朕很生气,要治这商人的罪,可运侯说了,这商人是个好人,一直在暗中为朝廷效力,

朕这段日子正从南方征调粮食,戴宏德担心有人以次充好,缺斤少两,干脆自己把粮食买了下来,查验无误之后,再送去北方,

还不止粮食,布帛、瓷器、珠玉、胡椒,不管什么生意,戴氏全收,而且一收就是几十年,这几十年间,可从来没向朝廷要过一文钱的俸禄,你们说,咱们大宣哪位官员,能做到这个地步?

运侯跟我说的时候,朕还不信,且说这么大的生意,他一个人能打理的过来么?

运侯还专门问了这事,他说京城里还有不少人,帮着戴宏德打理生意。」

话音落地,大庆殿鸦雀无声。

只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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