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节
太子的寝宫亮着灯。
他果真在这。
太子当真做了防备,他悄悄搬进了东宫,就算有刺客来,无论去福宁殿、龙图阁还是秘阁,都会扑个空。
寝宫之中,吕运喜解开包袱,把当日的奏章拿了出来。
长乐帝翻看了两本,忽然觉得脚边有东西在动。
他低头一看,是一只老鼠。
血灌瞳仁再一看,长乐帝笑了。
我掀了你这茶坊
徐志穹变作老鼠来见长乐帝,是想告诉长乐帝,他回了大宣,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让郁显人知道,郁显人就不会找麻烦。
不让龙秀廉知道,龙秀廉就不会有防备。
长乐帝和徐志穹之间的默契就是这么深,看到徐志穹的一刻,长乐帝已经基本推测出了他的意图。
“陛下,我给您加个脚蹬?”吕运喜见长乐帝总往脚下看,还以为这是脚不舒服。
长乐帝放下奏章道:“太后的下落,查到了么?”
吕运喜摇头道:“苍龙殿和皇城司一直在查,至今还没回音。”
长乐帝这是说给徐志穹听的,意思是宫里出事了,太后被劫走了。
因为事情干系重大,长乐帝暂时没把消息透漏出去,只让苍龙殿和皇城司调查。
徐志穹听的清清楚楚,太后是怒夫教的人,肯定是怒夫教把太后劫走的。
这事和龙秀廉有关么?
大概率有关!
长乐帝又道:“那几守正殿大门的内侍,都被打伤了,妥善安置了吧?”
“都安置好了。”
“宝慈殿的机关陷阱还在么?”
吕运喜道:“机关陷阱都留着,内侍们也都小心戒备着。”
长乐帝皱眉道:“太后都被劫走了,还戒备什么?把人撤了,机关也停了吧,留着都没用!”
吕运喜施礼称是。
这是给徐志穹去宝慈殿,创造好了条件。
长乐帝又说了几件政事,重点是关于河务和粮食的。
张竹阳治理河务,立下了大功,各州今年没出水灾,长乐帝给他连升两级,而且日后还有重用。
今年各地收成不错,比去年大有起色,加上从郁显国买来的粮食,吃饭应该是不愁了,粮仓里多少还能有点结余。
徐志穹听罢,心里很是欢喜。
说完了政事,长乐帝吩咐吕运喜道:“把朕的香炉取来,朕要和志穹商量事情。”
他知道我在这,为什么还要用香炉跟我联络?
长乐帝看了老鼠一眼,徐志穹明白了长乐帝的意思。
长乐帝是想借香炉,做出徐志穹还在郁显国的假象,又不知徐志穹做没做好准备。
徐志穹微微点头,长乐帝放心的点起了香炉。
不多时,香炉有了回应,烟雾之中,呈现出了“徐志穹”的脸型。
其实这脸型,是陶花媛的。
正常情况下,幻术只能骗人,骗不了香炉这样的法器。
但陶花媛艺高人胆大,用法阵改变了香炉的特性,让香炉也呈现出了幻境。
长乐帝道:“志穹啊,万生城那厢近况如何?”
陶花媛且按徐志穹叮嘱,一一对答,配合着皇帝,做足了徐志穹还在万生城的假象。
戏码做完,宝慈殿的内侍也撤了,机关也收了,徐志穹回到自己身体里,悄悄去了宝慈殿。
叶安生是打扫痕迹的高手,现场不会给徐志穹留下线索,徐志穹也没浪费时间,直接在宝慈殿的正殿大门周围,刮了些墙皮,切了些木片,进了小黑屋。
过程不难想象,长乐帝说过,他们在正殿门前发生过打斗,徐志穹升了四品,意象之力突飞猛进,眼前很快浮现出了打斗的画面。
摸索着墙皮和木片,徐志穹从不同角度看着那场打斗。
从身法来看,有一个人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徐志穹。
能超过四品判官的人,并不多。
这人要么是三品判官,要么是三品宦官。
看他用手指,点倒了其他两名内侍,这大概率是个宦官。
三品宦官,难道是陈顺才?
梁二哥说他来了京城,但一再强调他没有恶意,看来现在恶意已经出现了。
他劫走太后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他也是怒夫教的人?
徐志穹继续观察着画面,放倒了太监之后,还要打开大门,徐志穹知道门上有机关,且看陈顺才如何破解。
在意象之力的带动下,徐志穹看到了开门的画面,但破解机关的不是陈顺才,是另外一个人。
这人在工法上非常娴熟,再从身形上判断,徐志穹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
叶安生。
这厮是怒夫教的人,而且身份不低,徐志穹差点死在他手上,对他的印象非常深。
眼看着他们两个带走了皇太后,三人渐渐超出了这些木片和墙皮的视线范围。
徐志穹沿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继续搜罗石头、树枝、花草之类,一直追踪到了宝慈殿外。
等看到他们三人逃到睿思殿附近,徐志穹没办法再追踪了。
睿思殿皇帝读书的地方,与福宁殿、坤宁殿、龙图阁和天章阁离得都很近。
在皇宫之中,除了大庆殿,数这里最热闹,宫人内侍往来无休。
徐志穹具三人行走之象,眼前冒出无数画面,根本无从甄别。
要想查明这件事和龙秀廉的关连,得去找一个人。
徐志穹正好要见这个人,之前还梦到了他的坟头,徐志穹得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他离开了皇宫,一路疾行到了朱骷髅茶坊。
虽说是深夜,但茶坊正当热闹。
徐志穹隐匿身形,悄无声息进了陆延友的房间。
陆延友正在房间里点茶,感觉有人进了屋子,立刻拔出了短刀,小心待战。
徐志穹现出身形,陆延友盯着徐志穹看了片刻,回身找了副面具带上了。
“虽说已经不是道门中人,但我还是习惯了道门的规矩,咱们还是戴着面具说话。”
徐志穹知道陆延友为什么要戴面具。
不是为了道门的规矩。
是出于自尊。
第一眼看到陆延友的时候,徐志穹险些没认出他来,他左脸碎烂不堪,左耳也不见了。
他给徐志穹倒了一杯茶,从手指到手腕,凡是能看见皮肉的地方,都是伤痕。
徐志穹用罪业之瞳看了一眼,陆延友的头上,顶着一尺多长的罪业。
他和徐志穹一样,被道门除名了。
“让你见笑了,我这样子的确狼狈了些,”陆延友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在这屋子里待了好几天了,平时不见人,连楼都不下,生怕吓坏了客人。”
徐志穹道:“谁把你伤成了这样,龙秀廉么?”
“你知道龙冢宰回来了?”
“怎么会不知,他把我从道门除名了,为什么连你也不放过?”
陆延友长叹一声道:“你认得孙千里么?”
徐志穹点了点头。
陆延友叹道:“那天,我收到消息,说你被冢宰除名了,我心想咱们这冢宰多少年都看不见人,怎么今天突然冒出来了?
我回了罚恶司,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正好在长史府撞见了孙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