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节
没有神灵庇佑千乘国,那里是神弃之地。”
神弃之地?
徐志穹不太理解这个概念。
许日舒接着说道:“千乘国连判官都没有,那里也没有公道可言,冥道修行要靠判官道的功勋,判官都没了,阴司又能支撑多久?”
徐志穹起身道:“千乘国有判官,不光有判官,还有罚恶司。”
许日舒笑了:“后生,别夸口,你见过千乘国的罚恶司么?你知道千乘国的罚恶司有多大么?”
“知道,”徐志穹点点头,“像一座城一样大,我重修了千乘的罚恶司。”
许日舒仔细打量着徐志穹,确系他没在说笑。
“后生,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千乘国?值得么?”
“为道门本分,”徐志穹道,“天理循环,是我道门的本分,生死循环是你道门的本分。”
……
神君大殿,镇安殿里。
付骥拿出了徐志穹给他的拍画,一片一片拼接在了桌子上。
上次神眼阁,付骥差点被机关这炸死,这张拍画也被震碎了。
自神眼阁回来之后,付骥再也没有机会离开神君大殿,拍画又碎了,他彻底失去了和徐志穹的联系。
按照他的推测,烛台会在一日内完工,届时该如何应对?
等试验那天,再若耍诈,肯定敷衍不过去,神君必然会要他命。
付骥越想越怕,在碎裂的拍画上摩挲许久,拍画上的小娃娃不见丝毫变化。
付骥焦灼难安,忽听有人叩门。
“谁呀?”付骥没好气应了一句。
“尚衣监,给您送袍服的。”
付骥打开大门,看见一名内侍抱着袍服站在门前,恭恭敬敬递到了付骥手里。
付骥没有定制过袍服,浆洗缝补交由浣衣局打理,不需要尚衣监处置。
内侍交过袍服,转身走了,付骥把袍服带回到卧房里,仔细看了看,且在内衬之中,找到了一张拍画。
这是常德才给他送来的,杨武感知到他那只拍画碎裂了。
付骥擦了擦冷汗,这条性命,好歹是有救了。
奈何桥
徐志穹带着施程来到了千乘罚恶司。
出于对道门本分的尊重,许日舒只允许派一个人过来,这个人还不能是钟剑雪。
他允许徐志穹在黑白无常当中挑一个,结果徐志穹挑了施程。
施程只是个六品都官,钟剑雪担心施程实力不够,但徐志穹信得过施程的人品。
虽说和冥道有过不少争斗,但却从来没改变过徐志穹对冥道的信任,这份信任很大程度上来自于钟剑雪、施程和聂贵安这群来自冥道的朋友。
乘着许日舒亲手布置的冥道法阵,施程跟着徐志穹到了千乘阴司,按照许日舒的吩咐,他将在此,暂代阎君。
“施大哥,恭喜升迁。”
徐志穹一路祝贺,施程却不领情。
“兄弟,你是看我日子过得逍遥了,非要让我去夜郎国那鸟地方!,夜郎国里有不少黑白无常,我当阎君,这合适么?他们要造反了,你让我拿什么抵挡?”
“施大哥,你放心,我把这群鸟厮打服了,只要我在,他们不敢造反。”
“你也不能天天在阴司陪着我!”施程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妥当。
许老前辈这么做,分明是故意为难我,他想让我知难而退,也算给了马尚峰一个交代。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勉强自己?我又不是个爱惜面子的人。
施程看了徐志穹一眼,嘴上没说,心里打定主意,且在千乘国待上几天,只说自己不能胜任阎君之职,赶紧回家就是了。
到了阎罗殿,一群亡魂都在大殿里蹲着,徐志穹挨个给施大哥介绍:“这些是没签的,准备去刑狱殿受罚,这是有木签的,准备去鳞羽殿,投胎做畜生,这是有铁签的,去苦生殿,下辈子还是穷苦人……”
徐志穹逐一介绍过了,施程笑道:“兄弟,你还让我来作甚,人家阴司不都分的井井有条,谁该去哪就去哪!”
徐志穹摇头道:“关键是这事情办得不公道。”
施程摆摆手道:“兄弟,你太挑剔了,哪有那么多的公道?我在奈何桥头送魂的时候,也就随便问上两句,差不多就送过去了,
一天到晚,那么多人上路,细枝末节我也分不清楚,别出了大格就行。”
徐志穹道:“若是出了大格呢?”
“还能怎么出格?”施程蹲在地上,看着一个拿着木签的男子道:“下辈子要做穷苦人?”
男子摇摇头:“拿到铁签才能做穷苦人,我是要做畜生去的。”
“犯了什么错,是不是杀过人?”不经意间,施程已经用出了真言诀。
那男子自然毫无防备,如实作答道:“我没有杀过人。”
“那就是做过别的坏事?”
男子思忖片刻道:“坏事是做过的,我们村的马翠兰,长得最俊,那天她下河洗衣裳,还把衣裳脱了,洗了个澡,我偷看过……”
“就这?”
“我,我,我还在她身上摸了一把,就一把,她打我,还扒我衣裳,我就跑了……”
徐志穹觉得这好像不是做了坏事,人家姑娘似乎心甘情愿。
施程笑道:“还有呢?”
“我娘养的鸡,生了一窝鸡雏,我给马翠兰送过两只……”
这男子犯下的种种过错,基本都是围绕着马翠兰展开的。
施程听了半响,回头看徐志穹:“这人下辈子要做畜生?”
徐志穹没作声,回头看了看千乘阴司的一众差人。
施程转脸看向身边的一个女孩,模样大概十一二岁。
“妮子,你什么签?”
“我没签,要去刑狱受苦的。”
“你犯过什么错?”
妮子低着头,想了半天:“我偷吃了娘给弟弟的怡糖,一共有六块,我吃了两块。”
“还有么?”
“有,有一只碗被我打破了,我说是弟弟打破的。”
施程愣了片刻,又问:“你要受什么样的刑?”
妮子道:“典狱大人说,每天要在我身上割八百刀,要割六十年。”
施程沉默片刻,站了起来,笑吟吟道:“她说那位典狱,在哪呢?”
妮子指了指大殿墙角,那里蹲着六个典狱,一个典狱此前正要带着那妮子去受刑,而今看妮子指了过来,吓得直哆嗦。
施程温和笑道:“莫怕,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上前数了数,又对了对名册,皱起眉头道:“不对呀,名册上说有八个典狱,这怎么才六个?”
众人低头不语,施程笑道:“兄弟们,别怕,我跟你们是一家人,有事只管跟我说。”
一名典狱壮起胆子,指着徐志穹道:“还有两个兄弟,被他给杀了。”
徐志穹确实杀了两个典狱。
施程皱起眉头,咂咂嘴唇道:“马长史,你这脾气太暴躁,怎么能把那两个典狱给杀了呢?”
一听这话,那六个典狱抬起头看着施程,仿佛看到了恩人,哭的甚是凄惨。
“我们两个兄弟,死得惨呀!”
“莫哭,莫哭,”施程安慰他们两句,拔出一把刀来,对徐志穹道:“你看看,人家好的跟亲兄弟似的,你就这么把人家给拆开了,我这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