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可这哭声又实在是尖利到了极致,声音在高昂点的时候接近变调,爆发出的音量,让人觉得它更像是在挣扎或者是惨叫一般。
根本无需提醒,几乎所有的玩家在那一瞬间都惊醒了过来,并且陷入了某种警醒的状态。
那些被薄被掩盖住的身躯,微微绷紧,像是蓄势待发的、即将捕猎的猛兽一般,随时都能跳出来衔住自己的猎物。
阿刀在半夜当中,也是抱着自己的刀睡的。
在那一声哭喊声爆发出来了之后,他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十分鲜明的变化,只是手指微微向上一些,抵住刀鞘的位置,只要微微用力,便能立即将那刀出鞘。
连接着外界的窗边,依旧风平浪静,并没有浮现出什么可怕的鬼脸。只是那哭喊的声音又渐渐大了起来,还多出许多音色不同的哭嚎声,毫无顾忌地穿透了窗。
大概也只有元欲雪无声地从床边站了起来。
他离窗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只是眼睛微微眨了一下,便扫描向那哭嚎声传过来的方向。
并不是人类受到的攻击之后的求援。
元欲雪看见了一栋桐木制成的乌黑棺材,在棺材的面前,是正在哭泣的、半跪着的几人。
他们张开嘴嚎叫着,发出了那种极其惨烈的哭喊声,好像比谁都要伤心欲绝,简直像在下一瞬间便会昏厥过去一般。嗓门大张,甚至能看见那一点鲜红的扁桃体,但偏偏他们的表情却显得异常的……冷漠。
或者说就是面无表情。
脸上干干的,也没有一滴泪。
不知怎么,他们仿佛有所意识一般,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向着这边看来。
仿佛隔着无数的空间,和注视着他们的元欲雪微微对视了一样。
眼底也是怪异的冷漠。
元欲雪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他只是观察过后,便很平淡地收回了目光,又重新躺在了松软床褥之上。
那哭嚎声持续了大半个晚上。
第二天醒来,玩家们的精神状态都不算太好,略微有些疲乏模样。
胖子起来的很早——看起来居然是挺自律一人。
他昨天介绍过自己的出身,父母早亡,他继承了遗产早早外出闯荡,又攒了一些钱,回了村里搞养殖,现在也属于村中的大户。前些年娶了个老婆,只是老婆病死了,一直没再结婚,也没孩子。
他倒是聘请了一名村里的阿姨,时不时来搞一下卫生,再加上给他做饭。
这些天玩家的饮食,差不多也是由阿姨包着的。胖子大咧咧地说,他给阿姨加了这几天的工资,要是玩家们有什么想吃的,还能给阿姨点菜……不过也就是一些日常的小菜,要是想吃什么山珍海味的话倒也不用想,他们村里连个小餐馆都没有,最多也就是有家酒铺卖着自酿的酒,美食水平高明不到哪里去。
像是今天的早餐,便是熬得绵密的一整锅白粥,加上一些腌菜、糖花生、拍黄瓜什么的下菜。
阿姨先前已经吃过了,胖子倒是和玩家们一起吃的,一碗白粥喝的呼啦呼啦响亮。
除了他之外,玩家们倒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想着昨天晚上的事。还是胖子先吃了个半饱,像是十分满足一般地舒了一口气,开始唠嗑,“昨晚上可吵死我了,我这么睡得香的人,都大半宿没合眼。”
阿窗不知怎么微微抬起眼睛,像是有些惊讶地问,“你也听到了?”
胖子脸上神情莫名其妙,“是啊,嚎的这么大声,听不到才奇怪吧?”
玩家们心里有底,既然胖子也听到了,就说明听到了那些哭嚎声音的他们不是异类,不用遮掩,这件事可以光明正大的调查——这多半也是和探索度挂钩的线索。
事实上,也不用玩家们着手调查。胖子只是去门口绕了一圈回来,便对他们唏嘘地叹息,“原来是隔壁老李家出的事,他女儿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可惜哦。”
金银村9
玩家们微微顿了一下。
小齐声音平和地开口问他, “是什么原因?意外吗,还是生了病?”
“生病了。”这一点胖子倒也清楚,“好像是生了怪病, 躺在家里挺久了——主要是我们村子的条件嘛,你们也看到了, 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设备,村里唯一的医生就是住村尾的一名赤脚大夫,平时也就治治这些小病小痛, 发烧感冒什么的。”
胖子唏嘘地说,“他家穷, 也攒不起钱去外面看病, 就只能这么躺在家里硬挨着。每天喂点红糖水,煮个鸡蛋补身子, 也知道活不大长。听说那棺材, 都是借钱早就打好了的。只是说昨天人走得太急, 不过半个晚上就咽气了,家里人才伤心着呢。”
玩家们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也不想表现的太过冷血,只是这个时候, 第一时间浮现在他们心头的想法, 是那个任务简介当中, 对于他们这些玩家的描述——“对小众丧葬文化有着异常热衷的爱好者”。
恐怕他们的考察进度, 也和这场突如其来的丧事相关。
他们当然要去看看那做丧事的老李家。
“等吃完早饭,你带我们去看一看吧。”西装开口,直白地说道, 脸上倒是收起了那显得有些浪荡的笑意, 只是语气还是有些懒散, “昨天听他们哭得怪可怜的, 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也去慰问一下老人家。”
只是从昨天短短的接触当中,他们也能发现这个村庄不大欢迎外人。像这种事情,如果非要去看一看的话,最好还是有本村的人作为接引。
而对他们显得非常热情、甚至可以说做为指引npc的胖子,通过他,当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胖子脸上的表情略微的有些迟疑。
“我倒是不介意,只是老板们,毕竟那也是做白事,死了人,你们不忌讳这些吗?”
“当然,我们都是年轻人,火气盛么。”西装玩笑性地说道,又道,“不过我们也是外乡人,有些本地的规矩可能不懂——如果有什么私下忌讳的话,要你多提点两句。”
“只是去慰问一下,哪会有什么忌讳、规矩。”胖子笑了一下,不接茬。
元欲雪沉默地喝完了碗里最后一点熬的绵密的白粥。
其他人也差不多用完了早饭,都纷纷起身,准备跟着胖子去探望隔壁的老李一家。
阿刀在站起身来的时候,很顺手地把放在了手边的刀也跟着提了起来。忽然间,他身形一顿。
但也只是停滞了瞬间,便若无其事地继续跟着走了出去。
元欲雪的目光,微微落在了他的身上。
又或者说,是在阿刀的脸上。
但既然阿刀没有说什么,元欲雪也只是微微垂下了眼,无声地跟在了人群后,来到了不远处的老李家门口。
那座水泥堆成的房屋正门户大开,红色的对联不知道被谁给撕了下来,手法粗暴,斑驳着留下了一些红色的纸张。
里面来往的人很多,有些人便站在门口交流。
据说老李家人丁稀薄,所以没多少亲戚,来看望的大多是村里的邻居或是来帮忙的朋友,帮忙操持着丧事的准备事宜,也是作人情往来。
人死之后前事烟消云散,只是活人还不能停下来。光是办这些丧事,也是极为累人的。
骤然出现了这么些生面孔,站在外面没进去的村民们,都有些怪异地望了过来,颇为防备地看着元欲雪他们一行人。
大概也是因为这些村民人多又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