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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不知从何说起,他只记得,三年前他回京城时,见过虞子钰一次,那张桃花似的小脸令他神魂颠倒,夜不能寐。

他找人画了一张虞子钰的画像,夜里反复观摩多次后,将画像撕碎,一片片吃进腹中。嚼着干硬的纸片时,他便清楚,自己病了,病得很重。

后来,他暗中打听,得知虞子钰似乎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他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和虞子钰金玉良缘,再是般配不过。

以至于,今早上入虞府,在后院看到虞子钰时。

虞子钰对他说,让他当着众人的面用茶水洗头,他毫不犹豫答应了。即便这种行为也令他难堪不耻,可他没办法,他想要虞子钰。

他不否认自己下贱,他就是馋虞子钰,想让虞子钰填满自己那肮脏的欲念。

虞子钰回到屋中,闷闷不乐。

她屋里堆满各种道家书籍,《道德真经》、《黄帝内经》、《通玄真经》、《灵宝毕法》等,这些都是她钻研多年的道家真经。

她躺到床上,背上的长剑和弯刀也不卸下,这长剑和弯刀是她的护身法宝,平时连睡觉也要抱着睡的。

“‘法于阴阳,和于术数’这到底是何意?”虞子钰喃喃自语,一页一页翻着手里的《黄帝内经》,将书中第一篇的【上古天真论】看了一遍,还是不明其意。

阴阳,天地之道也,应当是和房中术有关。只是这“和于术数”中的术与数,到底代表什么,她还是搞不明白。

看了片刻,大姐虞青黛提着食盒进屋来,满屋子陈旧古籍的纸朽味让她连连皱眉。

“子钰,你饿不饿,姐姐给你带吃的来了。”

虞子钰放下书,翻身盘坐:“姐,李既演他们走了吗?”

虞青黛来到床边,放下食盒,掀开床帘挂好,说:“走了,你方才闹得那一出,估计是把他们吓跑了,你的夫君要没咯。”

“哼,一个贱人,不要也罢!定是他们在汤里下毒的。”

虞青黛拢好床帘,又把食盒打开,漫不经心道:“哪有人要害你,你这一天天的,老说有人要害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她端出食盒的饭菜,置于桌上,摆放好筷子,“快来吃吧,你一早上都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虞子钰从床上下来,坐在桌边,煞有其事道:“姐姐,你对我这般好。以后我修道成功,做了神仙后,便带着你一同升天享福。”

虞青黛对妹妹这些胡话,已是见怪不怪:“这神仙,你自己当去吧,我可不当。”

“不知享受。做了神仙便可逍遥快活,无所不能,你这等凡人,哪知其中妙处。”虞子钰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虞青黛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撑着头看她,帮她理了理歪斜的发簪,“子钰啊,你快些好起来吧,整天疯疯癫癫,姐姐看了都心疼。”

“我没疯。我有阴阳眼,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当初仙人抚我顶,告知我,只要我好好修炼,就能得道成仙,这是真的。”虞子钰一字一句道。

虞青黛只好顺着她:“行行行,我家子钰真厉害。”

吃过饭,虞子钰拉住姐姐的手,明亮眼珠转了转,突然问道:“姐姐,你可知什么是御夫术?”

“御夫术?”虞青黛不太明白。

“我前几日听偏院的老嬷嬷谈及御夫术,说是学会了这御夫术,便可让夫君对自己身心臣服,家庭和睦,这可是真的?”

虞青黛倒是隐隐听过“御夫”这个词,但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哪里知道详情,道:“应当是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互敬互爱之意吧,姐姐也不懂这个。”

“算了,我改天再去找那老嬷嬷问问,好好研究研究。”虞子钰摆摆手,又要上床去。

虞青黛歪头道:“你问这个作甚,你真想嫁给李既演?”

“还不确定,等我先琢磨琢磨再说。”

将姐姐打发走,虞子钰又在屋里乱翻书,一堆道家古籍被她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御夫术的内容。

她左思右想,也没明白御夫术究竟是什么。

过了三日。

虞家人本以为这门亲事已作废了,结果李既演却自己带着厚礼上门,说是对虞子钰一见倾心,还望这次能彻底定下亲事。

虞父虞母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唤虞子钰出来。

虞子钰依旧是背上一柄长剑,腰间挎弯刀,出来上下打量了李既演一番,伸出手道:“先去散步。”

“散步?”虞凝英茫然不解。

“就是散步,和李既演散步!”

虞子钰拉着李既演的袖子出了门,她不走寻常大道,带着李既演从虞府后方一条小路离开,很快进入后山。

李既演的袖子被她攥得发皱。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至上山走了许久。虞子钰才放开他的袖子,悄咪咪告诉他:“我有阴阳眼,我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鬼怪。”

“哦,那你真厉害。”李既演紧盯她的脸,灼热的目光一寸寸略过她颈间细白的肌肤,可耻地想要舔一口。

“你相信我?”虞子钰颇为意外,每次她说她有阴阳眼,旁人都说她骗人。

“你说的,我就信。”他咽了一口唾沫,明显的喉结滚动了下,又问,“阴阳眼在哪里?”

“在这里。”虞子钰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李既演弯身凑近,盯着她光洁白皙的额头看:“在这里?”

“对的,就在我的额头上。”虞子钰抬起脸,想让他看得清楚。

“我可以亲一口吗?”李既演终究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肮脏念头,卑劣提出要求。

虞子钰纳闷,不明所以:“亲我的阴阳眼?”

“对,亲你一下。求你。”李既演浑身散着压迫性的热气,让虞子钰感到莫名的威胁。

她一脚踢开他,抽出背上的长剑,泛着寒光的剑尖点在他喉结上,厉声道:“贱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抱歉。”李既演无所畏惧,直视她的眼睛。

风声呼呼而过,凉意裹挟着两人,气息骤冷。

而后,虞子钰放下剑,突然笑弯了腰:“你可真好玩!”

“哪里好玩?”李既演也弯腰看她。

“不知道!”虞子钰将长剑收回剑鞘,推着李既演朝前走,“走走走,散步,都说了是出来散步的。”

两人走着走着,又变成并肩而行。

李既演侧目看她,当初在夜里吃掉她的画像时,那种诡异的占有欲又势不可挡涌入脑中。他着实想不通,为什么三年前只见了她一面,就如此魔怔。

一见钟情,是这个意思吗?他不懂,他也不敢问。一见钟情这个成语,对他来说,过于深奥了。

他表面上是太尉李方廉的干儿子,身份也算得上矜贵,平日端的是霁月光风之表象。却极少有人知道,其实他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

他不识字,唯一会写的只有自己的名字。

李方廉为了更好地控制他,从小不让他读书识字,“愚人可控”这是李方廉培育他的法子。

“虞子钰,你要嫁给我吗?”李既演再次问道。

虞子钰点头又摇头:“我还得考虑考虑。我是修道之人,此事得慎重,你不可随意勾引我,乱我道心,明白了吗?”

“嗯。”

在虞子钰的带领下,两人走了许久,经过一片坟地,她从怀里取出一把花生,不停地吃。看向李既演,拿着一颗花生在他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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