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怎么回事啊,于佩不会是一回家就把他给卖了吧?
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于佩不要把他交代出来,怎么谢屹这么快就知道了?
许志远心里七上八下,透过虚空电话机,他没法观察到谢屹的表情,听着对方不咸不淡的声调,也没法猜出谢屹待到底生没生气。
他心里有点慌,支支吾吾:“我、我没说什么啊。”
对面沉默,一直沉默。
这沉默让许志远心里发毛,坚持不过几秒,他缴械投降:“行行行,我交代我交代。”
一五一十将情况交代完,许志远屏住呼吸,打算承受谢屹的怒火。
他紧紧握着电话听筒,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等啊等啊,没等到谢屹的怒火,反而听到对面轻笑一声。
“改天请你喝咖啡。”
嘟嘟……对面把电话挂了。
许志远:?
谢屹没骂他一顿,反而要请他喝咖啡?
他怀疑人生地盯着电话筒,疑心自己听错了。
放下听筒后,谢屹静静靠在电话亭,细细回想于佩刚才的举动。
于佩拐弯抹角让他出来买水果,又一定要跟着他同行,还要假装没带钱,一双眼睛恨不得钻进他钱包里面,原来只是为了看看他钱包里的照片。
谢屹心里有了底,不觉轻轻扯起嘴角。
信步走回家,他瞧见于佩正扒拉着买回来的核桃。
核桃壳硬,徒手弄不开,于佩似乎在抽屉里翻找工具。
谢屹走过去,往沙发上一坐,双手搭在椅背上,淡淡说:“我房间里有工具,在第二格抽屉白色帆布袋里,你可以去拿。”
“真的么?”正找不到工具的于佩一听,立即起身去他房间。
白色帆布袋放在第二格抽屉,她找准位置,抽出一看,抽屉里果然有个白色帆布袋。
将袋子打开,里面有个铁夹子。
谢屹所说的工具应该是指这个吧?
于佩将铁夹子掏出来,放在手上试了两下,貌似挺好用。
这下吃核桃就不费劲了!
她心里一喜,拿了铁夹子便要走。
将白色帆布袋重新塞回去时,于佩余光中瞥见袋子里放着一只小巧的钱包,女士款。
和谢屹使用的那一款明显是相同的基调。
大约是情侣款式。
于佩一愣,心里冒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有预感,谢屹钱包里的照片可能放在这里面!
鬼使神差的,她将钱包拿出来。
静默两秒,手抖着轻轻将钱包打开。
左边小透明框中,一张一寸照静静镶嵌其中。
照片中的人面庞青涩,板着脸,一脸不耐,活像人欠她几百万。
那是十八岁的于佩。
嫌隙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诺大的房间, 只剩下于佩高低起伏的呼吸声。
她捏着钱包,一眼认出面前这张照片的出处。
那是她高中毕业证上的照片。
当时去老房子里整理旧物时,死活找不到毕业证上脱落的照片, 原来是在这里。
那么问题来了,这张照片怎么会在谢屹手里?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便是老爷子塞给谢屹的。
想到之前老爷子一定要把她小时候的玩具塞给谢屹, 于佩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她从钱包里扣出照片, 决定收回自己的所有物。
将边角泛黄的小照片摊在手心时, 脑海里闪过许志远之前的话,动作一顿。
等等,谢屹钱包里的照片是她。
这说明……
于佩后知后觉感到惊悚。
她心里一惊,原封不动把照片塞回去, 扒开钱包使劲翻找, 势必要从钱包里面找出另外一份照片。
可惜无果。
整个钱包里面只放了这么一张照片。
于佩当场愣住。
结合前因后果, 一切似乎都在指明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个事实过于骇人, 惊得于佩怔在原地,脚上千斤重, 半步挪动不得。
可能吗?
于佩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照片,眼里细碎的光泽涌动, 交织着震惊与困惑。
直到客厅里传来谢屹一声叫唤,于佩才意识到自己在房间待得有些久。
她眉目一凛, 站起身将铁夹子取出, 把钱包放回白色帆布袋,合上抽屉, 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谢屹在客厅已经等了半天。
看不到于佩反应的他同样备受煎熬。
于佩应该已经翻开钱包看到照片, 可她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也一直没有出来。
他不得已, 出声叫唤。
视线中,于佩拿着铁夹子缓缓从房间里走出来,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任何心理活动。
谢屹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也如平静的湖面,没泛出一点涟漪。
他垂眸道:“怎么找了这么久?”
于佩没接话,拿着铁夹子夹开两只核桃,愉悦地剥开壳,“有工具真是方便,比用手剥省力多了。”
说着又嘎嘣嘎嘣夹碎两个核桃。
谢屹看着她的动作,眸色渐渐深了。
于佩大概是知道的吧。
以她的脾性,一定已经打开钱包。
但她选择不知情。
她选择在知道一切之后装作不知情。
这是打算直接忽视吗?
谢屹心里泛起一点苦涩。
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大概就做好了要承受这样后果的准备。
这大概是这些年不敢表露的原因。
比起明面上被强硬的拒绝,一个人怀揣着私人心思显然要安全得多。
或许他该庆幸。
最起码,于佩没有当着他的面撕破这一切,没有用强硬的拒绝来打破这么多年维持着的平衡。
她只是默默地选择不揭露,一切保持在原来的模样。
换个角度想,他该感激于佩这样的不露声色。
双方关系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他一直知道这个事实。
后知后觉的谢屹回想起自己刚才过于自信的举动,觉得有些可笑。
他到底在期盼什么呢?
是这些日子在床上的更进一步给了他错觉么,以为现在也可以同样得到于佩的回应么?
谢屹喉间发苦。
比他以往喝过的任何咖啡都苦。
他垂眸看着于佩熟练的夹着核桃,无数的感触绕在心间,话到嘴边只剩一句:“我来吧。”
接过对方手中的铁夹子,他慢条斯理开始夹核桃。
整个客厅里静得出奇,只剩下铁夹子与核桃的摩擦声。
于佩任由他夺过铁夹子,目光在他手上停驻片刻,很快剥离。
她自然地在旁边落座,打开电视关注新闻联播,脸上平静如初,与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那天,习惯了按时睡觉的她难得失了眠。
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张无精打采脸进入律师所时,袁梦霞首先发现了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