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储位之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
不过这暂且和萧景曜没有任何关系。
以萧景曜现在的层次,根本接触不到皇子们,只知道陛下有六位成年皇子,太子居东宫,其他五位成年皇子出宫开府,都挺受陛下宠爱。
至于那些皇子之争,别说萧景曜这个连官场菜鸟都算不上的新进贡士,就连许多为官多年的官员们,也感受不到这平静之下的暗潮汹涌。
正宁帝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哪个父亲愿意看到儿子们自相残杀,连想都拒绝往这方面想。
作为一个慈爱的老父亲,正宁帝对于目前的情况颇为满意。太子精明能干,他不断强调太子尊贵的地位,给足了太子体面,宁王等人也算是能干,不会对太子生出不臣之心。兄友弟恭,也算是皇室一段佳话。
比先帝逼着他们兄弟自相残杀好多了!
公孙瑾也同萧景曜提起过几位皇子,只不过简单地提了一嘴。萧景曜也没在意,毕竟这些东西离他有点远,暂且用不着他费心。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眼下最要紧的当然是殿试。
殿试就在四月初,会试放完榜后,离殿试的开考时间就不到一个半月。萧景曜一行人,除了萧景曜中了会元之外,只有邢克己中了,张伯卿三人都遗憾落榜。
虽然有些失落,但张伯卿他们还是很快收拾好了心情,会试一次就中的本就是少数,像他们这样的年纪,能中举都算是年少有为,感受了一把会试的滋味儿,回去再努力三年,好歹比下一届的新举人们多出一轮经验。
三人很是心宽,笑着向萧景曜道喜,还决定留在京城,等到殿试后结束后再回家。说什么都要看看萧景曜这个状元郎打马游街的无双风采。
时间紧迫,顺利通过会试的贡士们还没来得及多高兴几天,又开始沉下心来努力准备殿试。
都走到了殿试这一步了,谁不希望自己能考个更好的功名?同进士和进士一字之差,在官场的地位几乎算是天壤之别。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登临保和殿,谁又甘心自己这一辈子的官职,就只到从四品为止呢?
虽然很多官员终其一生都无法官至四品,但新进贡士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对未来有着无限遐想,谁会觉得自己官运不通,永远达不到四品呢?
那也忒不吉利了。
更重要的是,殿试排名根本不看会试的排名。只要考生自己发挥的好,写的文章入了皇帝的眼,哪怕这位考生在会试时排名倒数,都有可能被皇帝点为状元。
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比如现如今的首辅李阁老,当初会试只排在两百零九名,在三百位通过会试的贡士中毫不起眼。结果殿试之时,李阁老当场被先帝点为状元。自此官场沉浮数十年,再被正宁帝擢为首辅。
李首辅的经历,就是现在三百名贡士晚上做梦的素材。
哦,状元好像提前被萧景曜预定了,机会不大,但还有榜眼探花等前排位置啊。会试排名靠后的考生们信心满满,摩拳擦掌打算在殿试中一鸣惊人,怎么都要给自己挣个进士出身。
会试排名靠前的考生们也十分有危机感,殿试翻盘机会如此大,他们必须要好好努力,稳住自己的排名。
为了不让自己考成同进士。拼了!
萧景曜应该是最轻松的那个。既然想通了自己大概率会成为状元这一点,萧景曜的心理压力根本没有其他人大。他只要正常发挥,就一定能拿下状元。这种稳赢的局面,以萧景曜的心性来说,想让他紧张忐忑,难度也挺大的。
除非萧景曜殿试太过紧张发挥失常,才会遗憾错失状元之位。但萧景曜这家伙,从小到大心态贼好,抗压能力一流,越是大考越兴奋。别说发挥失误了,萧景曜经常在大考中超常发挥。这样的神人,祈祷他发挥失常,不如诅咒他当天病得下不来床。
萧景曜按照自己的节奏和进度,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自己的课业时间。有公孙瑾这位名师指点的另一层好处就是,萧景曜能从公孙瑾嘴里知道正宁帝偏爱的文章风格。
之前每次考试,考生们都会拼命去打听主考官的喜好。就是因为主考官的喜好直接关系到考生们能不能通过考试。
到了殿试,正宁帝就是最大的主考官。只要文章合了他的胃口,自然是一片通途。
当然,萧景曜现在五元在手,哪怕文章风格不太得正宁帝喜欢,但只要他言之有物,有进士的水准,正宁帝就会把他点为状元。
在考试上,萧景曜有自己的骄傲。他不想让正宁帝是为了有个连中六元臣子才把他点为状元,而是希望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让正宁帝心甘情愿地点他做状元。
所以萧景曜十分认真地听着公孙瑾说正宁帝偏好的文章风格,颇为惊喜的发现,这种在华丽的词藻之下,蕴藏着的辛辣言辞和实干思想,正好是他写策问的风格。
这就是连中五元的幸运值吗?萧景曜都忍不住为自己欢呼了一把。
不过萧景曜不知道的是,他的会试文章,早就被窦平旌拿给正宁帝去看了。正宁帝看完后就拍桌叫好,明显十分吃萧景曜的文章风格。
也是窦平旌故意看热闹,没把这事儿说给萧景曜听。正宁帝不在意这事儿,窦平旌给萧景曜透点口风也无妨。只可惜窦平旌生来就是个乐子人,他不找别人的茬,给别人成功的路上增加许多绊脚石就不错了,哪会大发善心为别人扫掉几块障碍物?
缺德乐子人,就是这么坑。
就算萧元青已经成了可以一起和他吃喝玩乐的小伙伴,窦平旌依旧不改看好戏的本性。
每天瞧着萧景曜绞尽脑汁改文章,也挺有意思。
殿试当天,天色尚是伸手不见五指之时,萧景曜就被萧平安小声叫醒。好在萧景曜昨天睡得够早,睡眠时间够了,只是生物钟还没缓过来,还有些不太清醒。等到萧平安端来一盆清水,萧景曜用冷水洗了把脸后,整个人立即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刚刚才醒过来。
现在的早朝时间就比较坑,卯时开始早朝,下朝后再去各个官署处理政务。所以官员们每到早朝之日,都是天不亮就得爬起来洗漱穿衣,收拾妥当后去宫门口等着开宫门,再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太和殿。
比较坑爹的是,官职低的官员,连点灯笼的资格都没有。先帝时期就发生过官员去上朝,看不清路,掉进湖里淹死的惨事。到了正宁帝这朝,规矩略微宽松了点,起码没再闹出过人命。
但早朝仍然是个不轻省的活。
萧景曜还没步入官场,提前感受了一把早朝的滋味儿。
半夜从被窝里爬出来,收拾好自己跑去宫门前排队等开门,期间有内侍过来教导他们面圣的规矩。大家都听得十分认真,唯恐自己一个走神没听明白,进了保和殿就来个御前失仪,别说考进士了,先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虽说正宁帝一贯有宽厚的名声,不至于因为考生御前失仪就要了他们的性命。但这么多大臣看着,要是有所失误,难免会给正宁帝和朝中大臣们留下一个不堪大用的印象。就算是考中了进士,也未必能有多大的晋升空间。
说不准考了个进士出身,就是他们这辈子最光芒万丈的时刻。
萧景曜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公孙瑾教导过他面圣的礼仪,窦平旌心血来潮之际,也拿着戒尺把自己的手板敲得啪啪作响吓唬萧景曜,让萧景曜好好记住宫里的规矩。
萧景曜那时候就觉得,窦平旌看似桀骜不驯,实则颇有分寸。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正宁帝面前一点规矩都不讲,还有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