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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但他这会眼皮都没朝窗外掀一眼,在流理台洗完手便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里的法式冰箱,从里头端出一盘精致的甜点,放江瑟面前。

“先吃些东西垫垫肚。”

江瑟看着大理石茶几上的小蛋糕,蹙眉抿了抿唇,正欲回绝,在她对面沙发坐下的那人仿佛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慢条斯理地先开了腔:“不吃没得看。”

“……”

长方形的金色托盘里放着三块色泽不一的蛋糕,碧绿的抹茶,橙黄的芒果还有艳红的草莓。

总统套有专属管家,每隔半日便会上来换上新鲜的水果和点心。

这些蛋糕应当刚送上来不久,奶油上的草莓仿佛刚摘下来一般,浓郁的红果与半截碧绿的叶交织出最艳丽的色调,勾出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食欲。

江瑟在韩茵那里喝了一下午的茶,的确是饿了。

“我要一杯红茶。桐木关金骏眉的第二道茶水做茶汤,放入一颗敲碎的玫瑰冰糖,一粒玫瑰盐,还有一片柠檬。”

江瑟从不委屈自己。

既然他非要她吃,那她便不客气了。

该使唤人的时候便好好使唤。

陆怀砚掀眸看她一眼,起身在玄关拨了通酒店的内部电话,又去酒柜挑了瓶威士忌,单手起开瓶子,回去沙发坐下。

那酒瓶十分袖珍,只有巴掌长,瓶身修长复古,一看就知是上了年限的古董酒。

男人也不急着喝,修长的手指松松拎着渗着冷雾的瓶口,懒懒散散的垂在沙发把手外。

等管家送来江瑟要的甜品红茶后,他才散漫地喝下第一口酒。

江瑟用小匙羹搅了搅沉在茶汤底下的碎冰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微甜泛酸的茶液从喉咙滑落。

不错,是她一贯喜欢的味道,也就比佟伯泡的差上那么一点。

放下骨瓷茶杯,她端起托盘上的抹茶慕斯蛋糕,用暗金色的甜点叉轻轻划下极小的一块,放入嘴里。

陆怀砚拎着酒看她。

她吃东西时很安静,动作也很慢,有种春水烹茶般的优雅。

旁人吃蛋糕,总容易将奶油沾在嘴唇,她却不会。

叉子送入嘴里的时候,藏在贝齿后的一截粉色舌尖轻托住叉底,红润的唇微一抿,撒着抹茶粉的奶油就此融化在她的唇舌里。

都说红与绿是这世间最艳俗的颜色。

此时他却觉着,浅淡的粉与浓郁的白还有鲜艳欲滴的绿交织在一起才是最艳俗的色彩。

而人世间的艳俗总与欲望挂钩。

陆怀砚那点子鲜少会犯的烟瘾再度袭来。

-

蛋糕很小,两厘米宽、四厘米长,一块蛋糕快吃完的时候,陆怀砚手里的古董酒也见了底。

他撂下酒瓶,起身去房间取了份文件,搁在江瑟那侧的沙发边几上,说:“你自己看,我到外头抽根烟。”

江瑟直到他推开落地窗的推拉门,才发觉外头竟然有一条长长的环绕式玻璃走廊。

走廊除了与落地窗接连的一面,另外三面玻璃围栏都有一米五高,人站在那里,仿佛凌空立在了天地间。

男人靠着一弧玻璃围栏,锨开烟盒盖子,扣出根比普通烟要短一截的烟。

江瑟端茶杯的手在看清那根烟的时候微微顿了下。

陆怀砚似乎也有些意外,微顿过后,略带薄茧的指缓而慢摩挲了下被火燎过的烟嘴,之后便将那根烟不紧不慢地送入嘴里。

外头的风很大,他偏头侧了侧线条冷硬的颌骨,双手拢火,点了半晌,终于将烟点着。

烟雾从他唇角溢出的时候,他掀眸看向室内,看着江瑟。

漆黑的瞳眸深处是比夜色还要浓郁的晦暗。

江瑟咽下半口茶液,缓缓垂下了眼。

一根烟抽完,陆怀砚推门进来,将沾染了烟味的大衣脱下,随手丢在玻璃门脚下。

江瑟已经翻起了那份区域规划图纸。

他过来时,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意。

以及若有似无的,清清淡淡的沉香气息。

目光扫过图纸内的一处街道,江瑟抬起眼,说:“韩阿姨在寒山寺静修,我以为你不会将寒山寺周遭的地界纳入旧区改造的规划里。”

陆怀砚垂眸盯着图纸看了眼,说:“母亲在一处地方从来不会住超过两年,明年春天,她便会离开寒山寺。怎么?对这片区域很感兴趣?”

江瑟面无波澜道:“没,单纯感叹陆总能力卓绝。”

旧区改造的运营模式江瑟知道一些,寒山寺附近的莲安旧区便是桐城最古老的老城区,文化古物很多,也有很多旧时的建筑。

比方说锦绣巷,就曾是民国时期举国闻名的旗袍一条街。

这样的区域最适合旧区改造,将大片荒芜之地改造成具备商业价值的历史街区,从前也不是没有人打过这主意,但桐城市政府一直没批准立项。

先前曹家与韩家提交的影视城项目的规划书里也曾野心勃勃地要吃下这片儿区域,却没得到市政府的首肯。

然而陆氏一加入便不一样了。

陆氏曾将北城最混乱的朱荷旧区改造成了如今地标式的文化艺术区,不仅保住了原有的旧时代建筑,还在原有的文化氛围内将最传统的中式艺术与商业结合,成功开发出一片刺激大众消费的商区。

朱荷旧区当初是出了名老破旧,改造前,陆氏还盘下了附近的大片土地,如今上面高楼耸立,早就成了北城寸土寸金的地段。

虽说陆氏集团现在的发展重心早已不在地产行业,但只要陆氏愿意加入,冲着陆氏先前在旧城改造上的成绩,桐城市政府也会二话不说将旧城这片儿划出来给陆氏。

江瑟若有所思地看着图纸。

陆氏既然接下了旧区改造这个项目,那么,锦绣巷里的所有店面,在明年春天后兴许就不存在了。

包括“张绣”。

她沉思时,喜欢垂着眼睫。

浓密的眼睫在卧蚕处落下厚重的阴翳。

陆怀砚目光在她眼下停了须臾,“昨晚没睡好?”

江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她出门时只化了个淡妆,妆容轻薄,自然遮不住眼睑下的黑眼圈。

她敷衍地应了声:“……嗯。”

想看的已经看了,想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

没有半点迟疑,江瑟合上规划书,放回原处便起身告辞,“家里人还等着,就不多打扰陆总了。”

打没打扰,他们二人心知肚明。

这礼貌客气的话当真是很道貌岸然。

陆怀砚知道江瑟说要走,就一定会走。

下颌往专用电梯一抬,他看着江瑟问:“为了不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是不是也不需要我送你去停车场了?”

“……是。”

陆怀砚要笑不笑的,起身将她送到电梯口,说:“我明天下午便要飞回欧洲处理些事,至少要走几天。母亲在桐城认识的人不多,你若是有空,就多去陪陪她,谢了。”

这话说得很有人情味。

他这个人,真要把谁放心里了,的确是极体贴的。

江瑟颔首应下:“我会的。”

她低头去按关门键,抬头时,陆怀砚还站在梯门外,双手插兜,微垂着眼看她。

莫名的。

江瑟又想起刚刚他在阳台抽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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