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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在确定几个穴位后,容宁用指腹点在穴位上,轻微揉转起来。她自小学武,手上有不少茧。去茧的方法很多,她从来不用。用了一旦再次操练,会反复破皮出茧子,多遭罪。

而指腹上恰巧没有老茧。

她用手上最柔软的地方,对上秦少劼的脑袋。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不由绷紧了后背。就好似手上拿了贵重的瓷器,生怕稍用力就碎了。

当秦少劼说:“是舒服很多。”

郭溪轻微挑眉,很快又扯平了眉角。他意识到了事,决定回头再去一趟容府。皇帝对容宁的态度不对。这事不是容宁一个小家伙能解决的。

全盛侧头对上郭院判:“郭院判,您低个头,让奴试试。”

郭溪:“……好。”

如此再过了一会儿,容宁从原本听令状态,又进入到犹疑状态:“这要按多久?”

郭溪刚想脱口而出“差不多就行了”,猛然意识到坐着的是皇帝,忙改口:“感觉缓和了就行。”

全盛算着时辰,提醒皇帝:“陛下,皇太妃等着呢。”

秦少劼这才起身:“嗯。是。”

容宁感觉面前的帝王好像有点不情愿。她收回手,将手放在身后悄悄捏了捏手指腹。怪怪的,为什么明明是她给皇帝按脑袋,她的手还觉得挺舒服的?

难道说她天生劳碌命,闲着没事干,连给人按头都觉得有趣了?

太可怕了。

果然还是该早点回到边塞。

她正心惊着,听到秦少劼:“全盛,赏。”

全盛取出了钱,笑容满面塞给郭院判:“郭院判不愧年纪轻轻就已荣升院判之职,往后多要麻烦您了。”

郭溪面上受宠若惊收钱,内心“啧”了一声。果然啊,这皇帝心思不单纯。

昨天晚上开支巨大的容宁视线随着全盛手转移到郭院判手。

钱!钱钱!

“全盛。给容少将军也赏了。明明当值是为了保护朕安全,还要学这些小事。”

容宁眼眸一抬,发亮对上秦少劼的眼眸。她看着这对常年内含水雾的神色眼眸,顿时喜欢得不得了。

她仿佛过年拿压岁钱一般,嘴上说着:“哎呀,这多不好意思。”

唇角完全压不住笑意,人已经彻底朝着全盛方向侧过去:“几两啊?”

全盛哪能想到容少将军如此小孩子气,忍俊不禁:“五两。”

容宁心头大喜。

看看,徐缪凌还说她做梦!他这种区区小锦衣卫,怎么能够揣测到圣意!难怪指挥使还是宝坤大人,而不是他徐缪凌!

她拿到全盛塞过来的五两银子,往自己荷包里塞。受创的荷包顿时满了一层血。

容宁这下是半点不觉得给秦少劼按一按头有什么问题了。她朝着人露出灿烂笑容:“陛下想什么时候舒服一下,臣下次就让陛下什么时候舒服一下。”

秦少劼轻笑出声。

郭溪在边上听着唇角直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军中日常说话都是这种腔调么?他此时此刻甚至有种愧对容轩感。

容宁拿到了小钱钱,昂首挺胸:“好了陛下,走。咱们该去见皇太妃了。别让人等急了。早上用完膳,咱们早早批奏折,早早开小朝会。晚上早早睡下。”

郭溪:“……”等等,这话怎么听着好像你们要一起睡啊。

他欲言又止:“臣……”

容宁侧头,高兴对郭院判拱手:“郭院判下次来,再教一点。臣好为陛下多操心。”多赚点小钱钱。

郭溪:“……”

郭溪这一刻恍惚:“边塞这么穷了吗?”

这妹妹似乎没救了,钻钱眼里了。

郭院判身为太医, 并不需要知道边塞穷不穷。

秦少劼没有回这话:“全盛,送送郭院判。朕与容少将军先行去见皇太妃。”

全盛躬身:“郭院判,走吧。”

郭溪看了眼容宁, 给了个“怒其不争”的眼神走了。容宁脸皮厚如城墙, 摸摸自己小荷包,心想边塞说不上富裕,但也不算穷。主要是她不太富裕。

爱钱怎么了?钱可承载了她多年雪中送炭计划。

她跟着帝王往偏殿外走,竟也听秦少劼问了一样的问题:“边塞的钱不够?”

容宁不能和郭院判说,却可以和帝王交代:“拨给边塞的军用每年提交上来会多要一点, 和户部吵一架砍掉一些,正好够用。”

要是兵部尚书在场,当场要用吃人的眼神看容宁。这种多年机密怎么能够轻易告诉帝王!告诉了还怎么要钱!

容宁在这方面却没有当一个小混蛋,而是实话实说:“要是再多一点钱, 可以多修缮一些城墙, 多设置一些陷阱。将士们吃喝穿的也能更好些。边塞冬日比京城还冷, 基本没有多少炭取暖, 只能屋子造厚实一些, 被褥和衣服买厚的。给多少钱用多少。主要还是看驻守将领。”

秦少劼走着走着, 几乎与容宁齐头并进。

他又问:“你的钱够用么?”

他记得少将军一职每年可拿的俸禄不少。

容宁想了下:“臣的俸禄够。边塞没什么地方花钱, 偶尔贴一点给当地老百姓。家里也会送来保暖的衣物和边塞没有的吃食。”

她和秦少劼不同。

秦少劼生来就是皇子, 愁苦烦恼的事和天下大多数人都不同。

她长于军中,住过边塞, 听很多人讲最普通的日子是如何过的:“普通将士日子就过得紧凑点,不过边塞真没花钱的地方。像京城最低的侍卫官员,那俸禄是真不多。”

“京城人还好, 外来的人要么进锦衣卫,干活有额外的钱拿, 要么日子过得抠抠搜搜。家里一旦有人生病,或是孩子要念书,酒钱肯定就没了。”

秦少劼以前也听说过一点,但他没想过要到“抠抠搜搜”的地步:“朕以前的谋士和侍卫没说过。贫穷的学子武举文举高中,应该也会得到一笔钱。”

“是,陛下和一些大儒会给他们钱。”容宁说着,“但一般外来人在京中定居,住屋子就要一笔钱。租住近了贵,住远了要马车。平时吃饭没空做,需要家中夫人来做。没病没灾日子能过,一旦有点差错,一口热饭都难吃到。”

“请人照料肯定要走人情或者花钱。总不能为了家中人,连上朝或者值守都不做了。这种时候谁资助些体面的钱,这些小官员卖身都乐意。”

秦少劼若有所思。

容宁侧头,见他真听进去了,和人算账:“嫂嫂曾和臣说过,现在什么东西价格都比以前高了。九品官员的俸禄每月算起来是五石。以前差不多五石等于五两,现在只值三两左右。一个官员每天只能花一钱。而一坛好一些的酒要三钱,一匹布要五钱。”

这么一算,秦少劼停下了步子。

是少了些,堂堂一个官员,哪怕再小的官员,买一坛好酒都得要不吃不喝三天才能买,一匹布要攒五天。未免有点拮据。

他再度迈步:“这事朕会和户部、吏部以及方大人聊聊。”

容宁跟上,当场开始吹嘘:“陛下心善。关心百姓民生,体贴百官生活。”

身为帝王,身边溜须拍马的人肯定不会少。但先帝不喜欢这套,百官和宫中太监哪怕拍马屁,也会说话委婉一些。

秦少劼身为新帝,一样不喜欢毫无意义的吹捧。蒲先生要求极高,他周边不会有人如此直白夸奖。

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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