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秦婉儿态度不变:“这次回来,我想先休息两天。等开年陛下开笔了,我再和陛下商量一些关于救灾的事情。宗室女子那么多,要是全能在救灾上帮上忙,能解决陛下多少心头事。”
皇太后将筷子拍到桌上,矜贵的姿态被破坏殆尽,扭曲凶狠:“秦婉儿——”
前面跳舞的舞姬洋溢着笑靥,耳边动人的乐章一篇接着一篇。宫中除夕宴本该是热闹的晚宴,其余人一个都不敢吭声。
秦少劼面不改色,打断皇太后的话:“知道了。”
他站起身:“吃饱了,母后母妃慢用。朕今晚与容中将约好了看烟火,先去城墙上候着。”
皇帝一走,全盛当然跟着离开。
秦婉儿以前是骄纵不给旁人好脸,现在连亲娘的脸色也不看了。她慢悠悠用帕子压了压唇角:“我也去城墙上了。”
说罢,极其无礼提前离席。
按理来说,皇太妃是该觉得闹心的。但看着皇太后都快被气昏过去了,她是没能忍住,还想多吃口多欣赏一下。
没有人会不喜欢看自己讨厌的人倒霉的样。
宫中除夕宴吃得无趣,秦少劼前往城墙路上,问着身边全盛:“容宁什么时候过来?”
全盛派人去问:“容中将心中挂念陛下,一定会早早赶来。”
秦少劼想想也是。
被认定挂念的容宁,刚被家中木盒打开了新世界。要知道荤话里通常都是脏话,可不带一些优雅细节,更不带一些奇怪技巧和道具。
容宁看得瞠目结舌,看得面上泛红,看得惊叹连连。
最后她突然意识到,她没见识,勤奋天天批折子的秦少劼也没见识。他指不定就会像嫂嫂所说那样,拥有年少的羞耻与欢喜。他会情不自禁的迎上她。
她心头痒痒,抿着唇盖上图册,关上木盒,将东西重新塞回到床底下。
没忍住,木盒里有一条铃铛串,感觉不算太不正经,被她攥了出来揣在怀里。
容宁冷静出门吹了下冬日冷风。
躁动的少女决定先去赴约,去看那漫天的烟火,去见区区离别一会儿却成功让她一想到就心痒的帝王。
陛下脸皮挺厚的。但陛下脸皮厚归厚,还是要脸的。
陛下也会用被子遮住他的身子,不让她看更多。而且上身胆敢穿透的,裤子还是没那么大胆子穿透的。
容宁到达城墙上,看到士兵们挂起的红灯笼下,披着红边玄色斗篷隐隐有些孤寂的年轻帝王,快步上前拱手:“陛下!”
声音响亮,带着欣喜。
秦少劼侧转头望向容宁。
他微点头,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锦囊递到容宁面前:“新年礼。”
容宁拿到,诧异打开。
里面一颗滚圆的夜明珠。
容宁没想到会在这儿收到这么个礼。
她犹犹豫豫,红着耳廓从怀里掏出了铃铛串,火速往秦少劼手里一塞:“……新,新年礼。”
随身只带了这个!
秦少劼张开手, 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一串铃铛。
这串铃铛看起来造价不菲。每一颗铃铛比指甲贝更小巧,全用金子打造,连接处也非全绳子而是用金丝、银丝与红绳缠绕编纂而成。
系手腕上正好, 系脚腕上也成。上面缠绕处可以调节宽松, 倒也不用纠结到底该佩戴在哪里。
唯一的问题,上不了台面,不像是送给帝王的新年礼。
秦少劼轻微晃了晃,听见清脆的碰撞声。他将其放到自己手腕上,伸出手腕递到容宁面前, 示意人给自己佩戴上。
容宁送出去后有一丁点的后悔。这东西和那些图册放在一起,想也知道不是正经的。万一被有心人看见,万一被猜出来出处。到时候陛下丢脸,她跟着一起完蛋。
可当秦少劼真的伸出手要她戴上, 她低头看着白皙凝脂一般又能窥见漂亮骨节的手腕, 配上这么一串精致漂亮的铃铛串, 又有点上头。
她头脑发昏, 将锦囊往怀里塞了又塞, 默不作声替秦少劼系铃铛串。轻微收紧后, 她稍微拨动了一下串链, 听见了相当悦耳的响动。
叮铃叮铃, 相当清脆。
冬日晚风都吹不凉容宁升高的体温。她把秦少劼的手推回去,勉强找了点理智:“陛下。新年要是面见群臣, 还是把它卸了。”
秦少劼收回手。
他一动,铃铛声就响。
秦少劼若有所思,自顾自把玩着这串铃铛。以至于城墙之上, 两人之间就余下时有时无的铃铛声,带起了莫名微妙的气氛。
容宁越听越不对劲, 感觉图册里面不着调的场景都要出现了:“陛下——”
秦少劼让了一点位置给容宁:“一起看烟火。”
容宁慢吞吞站到秦少劼身侧,只能暗暗发誓。今天晚上是绝对不能睡一起,不然她肯定没法好好睡觉。
城墙上本不是帝王一人欣赏烟花的地方,其余皇室人都能来。秦少劼先到,秦婉儿等人很快也赶了过来。
只是帝王没有开口,其他人即便是看烟花,也不会站到帝王身边。皇太妃姗姗来迟,竟也意外没有站到秦少劼的身旁。
轰鸣声响起,漫天烟花在天际炸开。容宁闻着空中的硝烟味,望着天上比星夜更璀璨的盛景。她侧头看向身边的秦少劼。
年少的皇子长开,成为了青年帝王。
容宁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更靠近他。
新一年快乐。
容宁扬起唇,再度转回头,望向天上不住放着的绚丽烟火。
一年结束,除夕夜晚。
容宁在隔壁安稳睡下,准备一闭眼一睁眼,愉快迎来新年。结果刚躺进被褥,又被全盛叫去了帝王寝宫。
明明是冬日,帝王不畏严寒,手腕露出在被面上,展示着他今日收到的铃铛串。不管谁入了房间,下意识都会看到他手腕处。
没法不关注。
只是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大多并不敢多表达些什么。唯有熟络的全盛朝着容宁挤眉弄眼了一番,随后催促着容宁:“容中将,陛下候了好一会儿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您怎么也不主动些?
容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主动。她生怕自己一个主动,两人之间最后一张纸就此戳破。到时候满朝文武以及她家里老小,都会一时间想不开。
她安分来到秦少劼身边,安分扒拉了一下被子,非常熟练钻进被窝:“陛下,臣不能总是睡在您边上。现在连理由都不给了。”
先前好歹秦少劼会给这样那样的理由,今天叫她过来,真连个借口都无。
秦少劼抬起手,示意容宁看自己手腕。
容宁看向秦少劼手腕。
晚上看愈加不正经了。尤其是在床边看,尤其是油灯还亮着。大过年的油灯包了点红纸,看上去灯火晃动时,就有点喜庆。像是洞房花烛夜。
容宁觉得自己这一闭眼一睁眼,迎接新年的愉快可能要上升一个阶梯,变成非常愉快。
她满脑子画册的内容,安然合眼躺下:“陛下貌美如花,手上配着这个,真是让人心中感慨。京城里第一美人,非陛下莫属。”
别再勾她了,她真的很想当个人。她嫂嫂荒唐不代表她也很荒唐!她现在已经觉得这手已经勾住她脖子,如画册那般挂着铃铛,晃动下叮呤当啷。
越是动作大,声音越是响,如同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