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作声,白白净净的,打架时候可吓人呢,一言不合就拔剑,出手又快又狠,十招之内抹人脖子!”
唐君莫表情夸张,一副我说的是真的你一定要信我的架势。
李靥摸摸自己细骨伶仃的脖子,冷汗流下来。
今早起床便有些头疼,像是宿醉的感觉,且右眼皮一直跳,要倒霉的样子。果然早饭时候被散朝回来的哥哥训了一顿,说她酒后失仪,罚三个月不许喝酒,还要罚抄《女论语》百遍。
她拍着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失了什么仪,问了几句哥哥也不说,只板着脸让她好好反省,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她只好去问家中其他人。
小雨说:“昨晚娘子吃虾吃醉了,抓着尚少卿的手不放,要他把最后一只虾让给您,吃完之后又去吵他,嚷着要吃糖。”
张管家说:“尚少卿是个好脾气的,真就上街买了几罐糖回来,娘子见了糖眉开眼笑,也不吵了,也不闹了,老老实实抱着糖罐去睡觉。”
门房二贵说:“尚官人出去买糖的功夫,娘子就站在门口等,喊您进屋也不听,就笔直笔直站那儿,直到尚官人把糖买回来。
孙嫲嫲连声叹气:“娘子啊,以后可不兴再喝酒了,酒后失仪这种事,不是书香门第的贵女该干的。”
李靥端着茶杯,脑子里细细想过几个人说的话,她只记得昨晚抢到了最后一只醉虾,之后的事完全没有印象,怪不得一早床头多了几罐精致糖果,还以为是哥哥买的,原是自己发酒疯强要来的,真是丢人丢大了,也不知道尚少卿生气没有。
她想着,戳戳身边唐君莫:“刚刚你说的都是真的?”
“啥?”
“就尚少卿一言不合就杀人、抹人脖子那事儿。”
“这还有假?不然你以为拂衣君的名号怎么来的?”唐君莫边说边伸手比划,“十招之内,咔嚓——!”
“呵呵,真爽利。”李靥说着吨吨吨把杯子里的水喝光,站起来,“你们先看着,我出去一趟。”
摧花(二)
祥禾斋的桂花糕,清甜软糯,入口即化。
少卿大人的手,温热修长,骨骼分明。
李靥摸着下巴站在一排点心前,努力猜测尚辰到底该喜欢个什么口味,思来想去也猜不透,据说昨晚自己吃虾吃醉了,抓着尚少卿的手不放,非要人家把最后一只醉虾让给自己,还缠着他要糖吃。
如此说来,自己算不算轻薄了人家?
若是被轻薄的拂衣君尚大侠回过味来,会不会一生气杀了自己?就算不杀,揍一顿也受不了啊。
“丢人呐!作死呐!”她唾弃几遍自己的酒品,决定还是买桂花糕。
得趁尚少卿还没来找她算账,还没要抹她脖子之前,买些点心去道歉,保住小命。
尚辰正带一队手下自祥禾斋门口经过,一眼就瞥见昨天撒酒疯的小姑娘站在点心台前面,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忍不住过去打了声招呼:“买点心?”
李靥回头见是他,二话不说撩裙子跪地行个大礼,拉着小宦官一样的长音:“义兄大人吉祥如意万福金安——!”
“义妹安。”他倒是没阻止,饶有兴致地看她做完一整套行礼动作,这小姑娘想一出是一出,今日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了,礼仪如此繁琐起来。
她行完礼,见他好像没有生气,也没有找自己算账的意思,估摸着这位昨晚大约也是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于是放松下来,笑眯眯攀谈:“义兄有公务?”
“去礼部尚书府上一趟。”
礼部尚书苏裕为人和善,向来与李家交好,嫡长女苏汀兰更是哥哥喜欢的人,李靥立刻担心起来:“是苏伯伯家里有什么事吗?”
“苏尚书家昨晚进了贼,所幸发现及时,未有任何损失。”尚辰低声解释,“大理寺依例要去查看、询问。”
“那便好那便好,就不打扰您忙公务了。”她松口气,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自怀里掏出一条面巾,“这是您上次借给我的面巾,已经洗干净了,物归原主。”
尚辰接过来装进衣兜,点点头:“告辞。”
“义兄慢走。”李靥点头哈腰地送走他,才想起又忘了问他喜欢吃什么点心,只好自作主张装了两盒桂花糕跟两盒碧涧豆糕,交给小雨拿着,自己去柜台结账。
哥哥清廉,家中又无家底,每月的俸银除去日常开销与府中下人月钱之后所剩无几,是以她每月零花只得几个铜板,今日跟吴思悠他们出来喝茶听书,为免囊中羞涩,她便往钱袋里装了一把尚辰昨日给的中秋彩钱。
彩钱很别致,是一粒一粒同等大小的银豆,应是熔了又重新铸的,小巧圆润,每一粒银豆上面都有一个叶子的图案,许是家族徽记什么的吧,跟她的名字倒是意外的合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