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她心里很乱,赵南叙死了,温若蕊也死了,只剩下一个因为受了刺激而疯疯癫癫的赵母,昨日还人人称羡的赵家转眼间烟消云散。
赵南叙临死前说他做了一个梦,是关于前世的梦吗?跟自己的梦是一模一样的吗?若赵南叙做了同样的梦,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是重生的?那哥哥呢?义兄呢?
她用力敲敲头,想要想得清楚些,冷不防手被抓住,包裹进一双温暖掌心。
李靥愣了下,茫然抬头,正对上尚辰担心的目光:“义兄?”
尚辰一直守着她,见她不言不语还要敲自己的头,简直要心疼死了,不由分说把人抱进怀里,拍着哄着:“不怕啊,靥儿不怕。”
依然是淡雅的松竹香,李靥伏在熟悉的怀抱里,渐渐平静下来:“义兄。”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快呸三下!”尚辰气得轻轻打她,“快!”
“我就说如果嘛,假如呢?假设。”
“没有这种假设!”
“都说是假设啦!”李靥被他少有的胡搅蛮缠气得跺脚,刚才的混乱心绪也好了大半,“回答我!”
“好,回答你。”尚辰弯腰扶住她肩膀,跟她面对面,好看的丹凤眼里是无可奈何的宠溺,“我会尽最大能力挽留,如果无力回天,那便只身孤影了此余生,在下一个轮回的时候,找到你,守护你,好好爱你。”
他回答完,忍不住弹她额头:“以后不许再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好好活着,就算白发苍苍,牙齿都掉光了,也会在一起。”
“好。”
“快点呸三下。”少卿大人有些事上特别执着。
“讨厌。”小姑娘想哭又想笑,重新扑进他怀里:“呸呸呸。”
她应该想到,无论重生的人是谁,是义兄或者是哥哥,都会像她一样去努力改变命运。
这一个轮回,他们注定好好在一起,永不分离。
(正文完)
一个过渡的小番外
清晨, 尚府。
淅沥春雨下个不停,叮叮咚咚像在奏乐,掩盖了支摘窗下隐隐飘出的娇泣, 墙角一朵刚开的小嫩花被砸得一下一下点着头, 院子里都是春天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卧房的门被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
“你走,再不想见到你!”李靥气哼哼关上门,腿一软打个趔趄。
被推出来的尚辰摸摸脖颈, 尴尬地轻咳一声, 敲门:“靥儿开门。”
房门又打开, 飞出来的是他的官帽, 他慌忙接住再抬眼,就见小姑娘叉着腰鼓着脸,气势汹汹站在门口,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只是那刚哭过的小花脸跟颈下星星点点的红痕, 让他只想把人抱回屋里再多疼几次。
“我告诉你尚丹景, 再一再二不再三, 我如果再理你我就是小狗!就是小猪!”
房门再一次被甩上,差点撞了少卿大人高挺的鼻子。
李靥揉着腰在屋里转了几圈,又倒杯水咕咚咕咚喝了,深呼吸几下,还是生气。
在成亲之前,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看起来清冷矜持又严肃禁欲的义兄, 变成夫君后竟然是最大的登徒子,刚开始还小心翼翼有点怕弄坏她的样子, 后来就愈发过分起来,尤其是过年那段时间,他一整个月都闲着无事,就变着花样地折腾,他体力又好,身强体壮,每回不把她弄到求饶绝不算完。
李靥为此特意厚着脸皮找他谈了一次,隐晦地表示了自己受不住这件事,他也同意今后收敛些,可谁知他昨晚有应酬喝了点酒,回来就抱着她没完没了的求,还变本加厉把她弄哭了。
必须要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外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她竖起耳朵去听,却怎么也听不真切,她又好奇又不想认输,抱着双手倚在门上,又忍不住把一只耳朵贴过去,只听见自己夫君严肃地嗯了几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过后,门外归于平静。
她悄悄拉开一道门缝,环顾四周发现尚辰已经不在外面了,这才打开门溜了出来。
是不是有点太凶了?虽说他昨晚是过分了点,但这毕竟是夫妻之间的事,实在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不应该冲他吼……
李靥想着,扬声喊过内院门口值守的景明:“景明,义——夫君哪里去了?”
跟春和长得一模一样的景明行礼:“回夫人,刚刚大理寺来人请主人去议事了。”
“哦。”她点头,站在回廊下看细雨绵绵,天空轰隆隆滚过几声春雷,雨点噼里啪啦密集起来。
“他带伞没有?”
“回夫人,带了。”
“那就好,他、他几时回来?”
“主人说这几日会住在大理寺,暂时不回来了。”景明挠挠头,“主人还说都是他错,让夫人消消气。”
李靥:……
冷战就此拉开帷幕,开始的两天还挺自得其乐的,画个画看看书,无聊了就去找思悠他们吃喝玩乐,晚上自己一张大床,想睡哪边睡哪边,再也没人非要挤过来抱着,也没人非要一天三遍问候小胖兔了。
可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好像又有点寂寞,李靥低头看看小胖兔上快要消失的吻痕,心中怅然若失。
“哟,南嘉郡君来啦。”春风阁,正忙着算账的媚儿见李靥来了,笑着调侃道,“是来跟我告别的吗?”
转过年各府衙开印的时候,尚辰被赵琮召进宫,让他准备准备去江右上任,履江右巡抚一职,任期五年,主要是肃清康王余党,安定民心。
巡抚是三品的官职,家眷也要一起受封,所以上个月任命书一下来,李靥便与尚辰一起进宫受封为郡君,赵琮亲自赐号“南嘉”,取“南有嘉鱼”之意,寓意夫妻和睦,子嗣延绵。
见媚儿这样说,李靥长叹一声摆摆手:“莫提莫提,走不走还不一定呢。”
“怎的?是有什么变化?”
“变化倒是没有,行李也都收拾好了,就是——”她自己搬个凳子坐下,胳膊杵在柜台上,托着腮,愣怔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道,“我有个朋友,她、她最近跟她夫君闹了点小别扭。”
媚儿闻言抬头,见她一脸纠结,心里也就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放下手头账本凑过来,“闹啥别扭?说来听听?”
“啊,这要怎么说呢……”李靥烦躁地敲桌子,最终还是红着脸将事情来龙去脉简略讲了一遍,当然,是以她‘那个朋友’的口吻讲的,说到最后自己还生气了,义愤填膺问了句,
“你说,是不是她夫君错了?”
媚儿听完点头:“嗯,就是那男的错了,就该赶出去!”
她说着转身倒了杯水,递给还在愤愤不平的李靥,“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之前在凝香阁的时候,这样的男人多了去了,说什么家里老婆不给碰才来青楼找姑娘,还不就是自己忍不住想偷腥?”
李靥被水呛到:“咳咳咳,什么?什么偷腥?”
“就那些狗男人呗。”媚儿漫不经心说了句,拿了几副头面给她看,“我刚做好的,怎样?好不好看?”
“嗯,挺好看的。”李靥心不在焉翻看一会儿,又喝了两杯水,站起来,“我、我得回家了。”
“这么早回去?还想让你陪我吃午饭呢。”
“不了,我突然想起答应任书生的小报插图还没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