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一个孩子一天一块钱干不了坏事, 任维东觉着没必要告诉父母, 所以翌日任觉新到小学门口,俩小孩一人一串糖葫芦, 昨晚倒出的硬币一分没花, 到家又塞存钱罐里。
任依依抱着敦实的存钱罐感慨:“这样存钱真快。林小北, 这个是不是又快满了?“
“早呢。”小北衣柜里已经有四个塞得满满的存钱罐。其中三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他和任依依共同的。任依依表示不占人便宜,还特意做个记号。
任依依:“存满了你想买啥?我想买个游戏机。”
“爸爸妈妈不同意,买来也别想玩。爸爸妈妈同意,还用得着我们自个买?”
任依依点头:“林小北,你咋这么聪明啊?”
“我像妈妈。”
任依依想了想:“我也像我妈。就是那个不要我和爸爸的坏女人。我的脑袋也像爸爸一样聪明就好了。爸爸最会赚钱了。”
最会赚钱的任老板决定收到小张村的信就下乡。
小张村村长不知道任维东电报上那句话什么意思,但“电报”肯定是着急的意思,就回他一个电报——很多人会。
开学没几天,任维东抵达小张村,确定三十岁以上的人都会竹编,任维东找他们买一百二十个,每一种款式五个,无论生活用品还是小孩玩的甚至蛐蛐笼子,随便他们编。
任维东放下一百二十块钱,算作定金。他拿货的时候根据质量多退少补。
村长觉着他太客气了。
凭他给小张村修的那段路也不能要他的钱。何况这路一路铺到县城。自打路平整,他们村的人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上县城半道上拖拉机陷坭坑里。村里天天都可以组织人去县城卖菜。收入虽然没有增加太多,起码村里人舍得买油盐,感冒发烧也不硬抗。
任维东直言他要是不收这钱,明年暑假他父母无病无痛也不好意思再来。
村里人没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就算有的人家有电视,电压不稳经常停电是其一,其二信号不好经常收不到台,几次下来就没人看了。
村里一半人文盲,即便村长把村里订的报纸送给大家看也没人看,识字的人不是得上班就是下地干活,没心思。
任家老两口仿佛活的广播台。
连着两个暑假,村长明显感觉到他们村村民觉悟高了。
去年老两口在村里,很多人一言不合就打。今年夏天有人闹事,村长说一句:“别叫任老师和周老师看笑话。”闹事的人瞬间消停。
由于任维东提到多退少补,村长也没告诉村民,担心分下去回头收不回来。
约定好取货日期,任维东当天就回去了。
村长的意思做好后邮递过去。任维东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一想路上挤压坏了,或者再邮丢了,所以决定亲自跑一趟。
任维东走后,村长感慨,来回机票钱都够搁城里买几百个的了。
任维东又怎会不知。
可做生意哪能计算这点得失。
任维东不想发小跟着瞎担心,回去谁也没说。
没过多久,任老板拎着几大麻袋回到公司,跟天桥底下的乞丐似的,惊得会计、厂里司机、销售员纷纷往他办公室跑。
黑子没到跟前就嚷嚷:“这是去哪儿了?”
任维东用脚踢开办公室门,挂在脖子上的公文包往里一扔,打开麻袋让他们自个看。
黑子拿起一个竹编篮:“十一福利啊?”
要不怎么说外行看热闹呢。
销售员看到熟悉的扇子,拿到手上很有分量,完全不是自家用的蒲扇,仔细看看竟然竹片一点点编的,销售员惊讶:“也是竹编?”
另一个销售员拿起一个收纳盒:“这也是竹编?还有字?”
说起字,还得从任维东找村长说起。村长听到任老板要一批竹编送人,就觉着太素净不好。任维东建议村长编小张村拼音缩写。实在不好编就编头一个字母。也可以叫村民自己设计。反正实用又好看就行了。
村长担心不够时尚给任老板丢人。任维东问村长他有钱吗。任老板修路眼都不眨,当然有钱。既然有钱,什么时尚的东西买不到?选择小张村,看中的就是村里的乡土气息。
村长琢磨琢磨,说得也有道理。他交代下去的时候就叫村民大胆设计。结果五个收纳盒上头有五种花纹。
任维东问众人:“这些要是拿去卖,好卖吗?”
销售员实话实说:“那得看老板打算卖多少钱。”
任维东指着收纳盒伸出一根手指。
黑子:“一块?”
销售员无语,难怪老板不许他接触客户:“十块钱?除非我结婚用来发喜糖发香烟。”
任维东心中忽然一动,他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卖给老外呢?”
任维东助理下意识看老板。任维东叫他有话直说。助理推了推眼镜:“西方人民大概瞧不上。不是看不上我们的东西,而是看不起我们国家,所以看不上我们的东西。”
黑子不这样认为:“咱们多少好东西被那些人弄去?”
助理:“我们要是有古董,有多少他们要多少。但这些东西,悬。非洲兄弟喜欢,但买不起。”意识到任维东还没发表意见,“老板,真打算往外卖?”
早在前年任维东就找他同学打听过,哪些国家真有钱,经济繁荣。世界都在他脑海里,任维东到了交易会上很有底气,也很有心计,面对有些国家的商人,东西砸手里也不能卖,除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任维东:“不卖你们用得完吗?”
黑子忍不住说:“这么点东西够你来回车费吗?”
几个销售员齐齐翻白眼。
黑子:“我说错了?”
助理忍不住说:“黑总,这些东西显然是样品,样品!”
黑子恍然大悟:“对,对,我一时忘了。”
任维东回到办公室坐下。
众人把东西拎进去。任维东叫他们把东西拿出来。黑子帮忙,看到竟然有笔筒,“维东,这些东西哪来的?这些人手真巧。”
“小张村。”
黑子点头表示知道,猛地抬头:“小张村?怎么那么耳熟?”想起什么,不敢置信地慢慢睁大眼睛,“任老师和周老师避暑的地方?那里不是穷乡僻壤?”
“那里山清水秀。”任维东拿起茶杯,一看里头干干净净,皱着眉头放下。
助理跑去自己办公室拎来水壶,又拿起待客的玻璃杯,给他满上:“不凉不烫。”
任维东一口气喝完才觉着到家了。
“这是什么?”黑子的助理小会计问。
任维东看过去:“挂车上的装饰品。挂在钥匙扣上也行。”
“这个呢?怎么跟鞋盒子似的?”小会计又拿起一个。
任维东:“放卫生纸的。”
黑子看过去:“得多贵的纸才配得上这盒子?”
“你刚才以及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小问题。”任维东靠在他的老板椅上,“别的国家缺竹子,甚至没竹子,咱们国家一半的地区不缺这玩意。世界那么大,总有人喜欢,销路好打开,就怕又他妈的有人跟风抢我生意。”
众人顿时不看了,办公室里安静极了。
好一会,跟他最熟的黑子开口:“那,算了?”
任维东转向他:“我任维东怕他?”
黑子:“那你说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