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小苗苗有所察觉,提前一步捂住脑袋,后退两步,躲开周宇的碳爪,“不可以摸,妈妈扎小揪揪很辛苦。”
小苗苗要保护好妈妈的劳动果实,最好可以自己学会扎小揪揪,这样就累不着妈妈了。
周宇哦了一声,失落地收回手。
小苗苗有些于心不忍,两只小手纠结地揣在身前,犹豫着将小脑袋伸过去,“小五哥哥摸摸可以,但一定要小心哦。”
周宇兴致冲冲地,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苗苗的小揪揪。
将人哄好,小苗苗拉着周宇玩躲猫猫的游戏,她不会数数,周宇就一直是找猫猫的那个,好在很容易找到,不让人无聊,还成就感爆棚。
兄妹俩玩得乐此不疲,听到李春花在灶房骂人,没过会儿周湘云被赶了出来,周湘云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乐呵呵地看着俩小家伙玩。
小苗苗瞧她妈一眼,随即打消了上去安慰对方的念头,躲到小凳子后面,缩成一团,捂住眼睛喊她哥:“小五哥哥,藏好了。”
小团子是小只,但也不可能小得过凳子,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周宇一进门就看到了,为了不伤妹妹的自尊心,他配合地将脸转向一边,嘴里小声嘀咕道:“苗苗呢?我怎么找不到苗苗了?”
小苗苗得意得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小小声地回答她哥:“小五哥哥,苗苗在这儿。”
周宇跟周湘云同时看过去,然后憋着笑面面相觑:她怎么可以傻得这么可爱呢?
一直玩到开饭,周湘云带着兄妹俩坐上桌,李春花斜楞她一眼,没好气将搪瓷碗砰地一下放到周湘云前面。
上辈子她喂流浪狗态度都比小老太太好,不过今非昔比,周湘云很清楚自己处境,寄人篱下,尊严值几个钱?又不能填饱肚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周湘云捧着碗,冲李春花笑得那叫一个乖。
李春花没理她,挨个儿盛饭,不是事无巨细,而是这个年头粮食关乎着一家老小的命,不能因为刚分了粮不知节制,每一天都要精打细算,不然来年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儿。
所以,周家一直是分餐吃饭,每个人定量定分,不管能不能吃饱,反正一顿就这么多。
从周家搬来曾家村,分饭就一直由李春花主持,时间一久,自然而然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不管家里吃的馍馍还是米饭,她随手一舀就跟量过的一样。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脸皮咋就这么厚!?”李春花黑着脸,将红薯饭重重地摔周湘云碗里,接着是一勺土豆块和小半勺咸菜。
李春花后悔了,周湘云果然跟知青院那些小姑娘一样,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娇气,不能吃苦,烧个火满屋子浓烟,把她当腊肉熏,啥忙没帮到,尽帮倒忙了。
这种人,留她下来干嘛?下地肯定也干不好活,还吃他们粮食,老头子回来要是想把人赶走,她也就睁一只闭一眼由着他去,不然就那只镯子,她不得亏大。
挨了骂,周湘云也不生气,仍是笑盈盈的,只是瞧着碗里的饭菜,悲从中来,这伙食还不如流浪狗。
红薯饭,只见红薯不见饭,土豆块也是纯土豆,肉星子都看不到,连自家腌制的咸菜也这么吝啬,舍不得多给一点。
李春花最后自己盛了一碗,分量跟周湘云分毫不差,坐到对面,冷冷扫过周湘云,“爱吃不吃。”
农闲不比农忙,不下地赚工分,吃那么饱干嘛?饿了就多喝水,反正水不要钱。
周湘云立马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一口,表情夸张地睁大眼睛,“哇,妈做的饭也太好吃了吧。”
一半恭维一半大实话,李春花做的饭菜卖相一般,让人不报希望,吃到嘴里出于意料。
红薯蒸得熟,跟米饭完美融合,既有米饭的颗粒感,又有红薯的香甜软糯,土豆块也炖得很烂,汤汁黏糊浓稠,铺在米饭上,后世咖喱饭既视感,咸菜放了油辣子,不辣,更多是香,简直是拌饭神器。
一大碗饭菜,周湘云很快干完,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周宇,周宇端起碗,转过身不让她看,将剩下的饭菜全部扒进嘴,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像一只鼓气的河豚,最后搪瓷碗往桌上一放,胡乱擦了擦嘴,含糊不清宣布道,“吃光光了!”
桌上有掉落的饭粒,也怕他小姑跟他抢似的,立马捡起来扔嘴里。
“……”周湘云转移目标,看向了小苗苗。
小苗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察觉她妈炙热滚烫的目光,慢吞吞地抬起小脑袋,意识到她妈没吃饱,小苗苗双手捧起搪瓷碗端给她妈。
这么乖,就算周湘云,也于心不忍,伸手往回推,李春花以为她要接过去,火冒三丈,拿筷子打她,呗地一声骂她,“瞧你出息,小娃娃抢饭吃,饿死鬼投胎啊。”
“姥姥,不要骂妈妈,苗苗吃饱了,”小苗苗帮她妈说情,小肚子不给面子地咕咕叫了两声,她尴尬地小脸都红了,奶声奶气找补道,“没关系哒,苗苗可以吃竹子,苗苗最喜欢吃竹子了。”
刚才跟哥哥出去接姥姥,小苗苗发现好大一片竹林,虽然隔得老远,她还是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是嫩笋的味道。
李春花瞅瞅小苗苗,“人不大,胃口不小,冬笋那么难挖,还想吃冬笋。”
小苗苗举起小手,自告奋勇,“姥姥,我找得到笋笋。”
李春花明显不信,不过也没打击她,反而开出条件,“只要你挖到笋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