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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

 

“我和孙婶娘上后院挖冬笋,才露芽儿,嫩得很?!”

沈香回头,朝谢青灿然?一笑?。冬日起了?雾,她眉欢眼笑?,被白霭裹挟,平添柔媚。

难得见她这样高兴,谢青心?尖子也泛起柔软。

他没阻沈香,纵她去玩。

乡下吃食,倘若奉上荤肉,便是盛情待客了?。其他菜肉,谢老?夫人和许寿都送过来了?,赵家?村的村民们拗不过他们,只推说杀好的猪、羊一定要煮了?吃,好让他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谢青卸肢是一把好手,他抄起刀,面不改色地拆开羊肉,将羊羔子斩成三指宽的肉块。

不知?谢青身份的村民,一看他手起刀落,动作利索,还和媳妇儿悄声说:“嘿,这个后生家?里肯定是屠户,那一手拆羊的功夫,比县城里的刀匠还要老?辣。”

谢青耳力强,听?到这话,想到沈香耳提面命要他待人和善一些。

于是,谢青朝着人,微微一笑?,答:“嗯,不过熟能生巧。”

至于“熟悉”的是哪一类肉食,那就不方便多说了?。

羊肉丢入瓮锅中,煮去一波浮起的血沫子,捞出,用溪水清洗。随后,谢青为了?祛除膻味,又丢入椒粒、蒜头、绿葱,以及杏仁炖煮,为了?提鲜,他还撕了?点?鱼干入汤里。

这般煨了?一个时辰,羊肉总算是熬到软烂,入口即化。

羊排骨用来熬汤最佳,有了?这一道硬菜,主人家?待客,面上便有光彩了?。

余下的羊肉,谢青又用来油煎,混入大酱煎煮。

期间,村民送来自家?酿的米酒,待羊肉蒸好后,可以淋酒添味儿。

许寿和谢老?夫人寒暄完,又聊了?几句这些年家?宅的变迁,心?里悬着的事儿总算落下,全了?一桩遗憾。

再出门,他亲眼看见谢青下厨做饭,人都吓得要昏过去,忙问孙晋,怎能让谢相公亲自动手?即便他是晚辈,大家?都是官人,也得看官阶谈高低的嘛!

孙晋唯唯诺诺说了?声:“下官胆小,不敢拦。便是上司胡作非为,下官也只有干愣着的份儿。”

话里还带点?委屈,许寿回过神来,孙晋难得犟一回嘴,是为那朵凤爪菊打抱不平呢!

思及至此,许寿尴尬地咳了?一声:“罢了?罢了?,谢相公的祖母在场,就当让他全一份孝心?吧。”

孙晋幽怨地看了?上峰鬓边的菊花一眼。

许寿摘下花,放到他手里:“孙少尹,葬花也是一桩美差事啊。因爱花而更怜花,本官今日所为,不过是为了?教你学会这个道理啊。莫要等失去时,才知?好好珍惜。”

“……”孙晋叹了?一口气,“您说实话吧,是不是谢老?夫人不喜欢菊花?”

“孙少尹倒是个伶俐人,哈哈。”许寿拍了?拍孙晋的肩膀,转身入了?屋,继续和谢老?夫人谈天?了?。

晚间,众人齐聚一堂吃饭。

院子里挂满了?红绸布,屋檐下还点?了?迎亲时才用上的红纱珠络灯笼,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村民们是几人一桌,院子里头,几张红漆方桌并?在一起,足够今日来的达官贵人们落座了?。

桌上菜肴丰盛极了?,有五味杏酪羊、酱焖黄鸡、冬笋鱼汤等等荤食。怕他们冷,桌底下还摆着炉具,烧了?一堆红彤彤的煤炭。不过农家?人用炭,及不上官人府邸,都是有烟的,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但在室外?,又别样有意趣,大家?围炉,都没过多计较。

席间,谢青忙着给沈香夹菜,连话都不插一嘴。

许寿看出点?门道,奸笑?一声,没多说旁的。年轻人么?,就是淘气,哪个能瞒得过他的火眼金睛。

他兀自喝起农家?酿的肉酒来,又往盆里丢了?几个紫芋,烤好了?分给谢老?夫人吃。

孙晋还把着他的菊花伤神,孙婶娘看不下去,直接抓过丈夫的爱物,丢入火盆里。看着炭火舔上菊花瓣儿,灼烧出那一缕一缕的香烟。

嗅到花香味,沈香赞了?句:“围炉焚香,婶娘倒雅致!”

孙婶娘笑?了?下:“我这是误打误撞,教你看笑?话了?。”

听?得妻子和干女儿你来我往地谈天?,孙晋嗅到老?友凤爪菊的香息,又一时释然?了?。他闷了?一口酒,给许寿敬了?一杯:“这一年,赖您照顾了?。”

许寿知?他气性儿过去了?,自己摘花的行径也不地道,忙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哪里哪里,老?朽知?道自个儿爱躲懒,府事辛苦二娘子和孙少尹看顾了?。”

他们你来我往喝成了?一团,其乐融融。

薄暮冥冥,星沉四野,今夜真是好夜。

官人们留宿,免不得叨扰村里。村长们给官人都准备了?客房,夫妻住同一间,年轻后生睡大通铺,谢老?夫人和许寿各自一间房,剩下沈香和谢青的安排。

谢青淡淡道了?句:“我同二娘子一间便是。”

语毕,莫说醉酒的诸君,便是只尝了?两口桂花蜜酒的沈香都被惊到了?。

令她头昏脑涨的酒意褪去,耳根子渐渐生了?火,一团面红耳赤。

谢青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听?到谢青要与二娘子一间房,衙役们皆沉默了?,再看二娘子只是震惊一瞬,并?没出声拒绝,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啧啧,高门大院的贵公子,玩得真花呀!

大家?装聋作哑,村民们又毫不知?情这几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就按照谢青的要求,安排了?住处。

沈香知?道,这事儿商量不了?,谢青不会给她机会推拒的,只能装醉,半推半就,随谢青回了?客房。

谢青白天?做了?饭,一身灶火烟气儿;而沈香吃了?酒,沾了?酒味儿,她也很?不适。

两人都洗净了?身子,又从箱笼里翻检出雪白寝衣换上。都不必沈香动手,谢青自个儿就乖巧地铺上了?软绵绵的鸳鸯银红色被褥。

怕沈香冷,还用羊皮囊子灌了?沸水,给她制了?个汤婆子暖脚。

沈香刚绞干了?头发,人就被谢青打横抱起,搂到烧了?火的炕床上。

她一离地,双足悬空,沈香忍不住惊呼:“呀!您吓着我了?。”

谢青弯了?弯唇,意味深长地道:“吓人的事还没做,小香不该提前害怕。”

他又逗她玩,沈香挨着谢青胸膛,任他圈着她。

厚重的被子拉上腰腹,她窝在谢青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同他叙话:“您今日把小郎君们吓坏了?,偏要在他们面前出风头做什么?呢?还用手劈柴木,生怕显不出您的能耐。”

谢青掂了?掂怀中的小妻子,任她小小的身子骨蜷曲于他身上。

低头,郎君轻吻了?一下沈香,道:“不好好较量一下,怎能让孩子们知?难而退?我没有动手伤人,小香应当夸我。”

“是,您今日真是乖巧得紧。”

她仰头,勉力亲了?亲郎君冰冷的薄唇。

这么?久了?,沈香还没明白。

她一旦纵容回吻,便是亲手解开了?谢青束缚脖颈上的狗绳。是主人家?容他入内的,所有欲念与渴求,他都不藏了?。

沈香逃不掉,她无?处遁形。

谢青会将她卷入其中,一点?点?蚕食,一点?点?吞噬。

他还是喜欢身居高位,将小妻子受困于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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