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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骄狂小儿!”延和帝笑骂道,“让你见见你皇叔父的本事!”

说完不管不顾单骑冲出,手中月杖挽了个花,直奔马球而去,他这一去迅疾如电,竟然冲破了怀钰的骑阵,如猛虎入牛羊之群,所到之处,望风披靡!

怀钰大惊,手揽缰绳纵马疾追,一边大喊:“拦住他!”

此时挡在延和帝前面的人正是苏大勇,他只要轻轻一拨地上马球,便能让圣上打个空,可苏大勇看着那骑着火龙驹而来的英武帝王,竟然两股战战,吓得僵立在了原地。

延和帝一手挽缰,在马背上伏身,目光犀利如鹰隼,一杖挥出!

朱红小球腾空而起,带起一抔黄土,在半空划出一道流星般的痕迹,接着,不偏不倚地入洞。

全场寂静。

进了???

进了!!!

沈葭激动地策马跑了一圈,举杖欢呼:“进了!进了!陛下洪福齐天!陛下万岁万万岁!”

延和帝策马而来,笑着举起手中月杖,与她的月杖轻轻一击,庆祝这进球的瞬间。

场外的看客也笑着大喊:“陛下洪福齐天!陛下万岁!”

怀钰的脸直接黑了下去。

截止到目前,双方各赢一筹,负责裁判的高顺叫停比赛,宣布休息一刻钟。

苏大勇刚坐下喘半口气,怀钰就黑着脸走过来,二话不说挥杖就打,苏大勇惊得身子后仰,乌龟似的满地乱爬。

其余人赶紧上前,拉的拉,抱的抱,好说歹说,终于将怀钰劝住。

“头儿!消消气!消消气!大勇哥也不是故意的嘛。”

“就是,让他戴罪立功罢!”

“未曾出师,先斩大将,于战不利啊,老大!”

“放开我!”

怀钰推开这些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大勇,手中月杖指着他。

“你说!方才那球明明就在你脚下,你为什么不打?跟个傻子似的杵在那儿!你他妈是孙猴子,被观音娘娘施了定身法啦?”

苏大勇有苦难言:“头儿,那……那可是圣上啊!我……我……”

怀钰气不打一处来:“圣上又怎么了!上了球场,他就是你的敌人,你的对手!你们若是日后上了战场,看见穿龙袍的就不敢打了?”

苏大勇心道你是皇帝宠爱的侄儿,当然能这么说了,况且他们在京师,哪有什么机会上战场。

然而他心底虽是这么想,却万万不敢说出来。

怀钰环视这些人一眼,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下半场比赛,都给我全力以赴,再有临战怯敌的、僵立不动的,别怪我不留情面!若是害我输给一个女人,我脸上无光,你们也别想好过!”

众人齐齐一凛,挺胸道:“是!”

他们不约而同心想,原来老大只是不想输给沈二姑娘。

不管是为了保住老大的面子,还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小命,下半场比赛,这群人果然豁出命去打。

这最后一球,是定胜负的关键一球,场外看客甭管对马球感不感兴趣的,通通伸长脖子去看,目不转睛,不敢错过一点场上状况,就连沈如海都不例外。

怀芸紧张得手心冒汗,连手绢都沾湿了,私心而论,她当然是希望父皇赢,因为沈葭刚刚帮了她,可无论怎么看,他们这队人赢的可能性都很小。

这队人里,生力军只有她父皇一个人,其余人与其说是在打球,不如说是骑着马在场上乱跑,连球都碰不到。

怀钰也知道,这些人里值得对付的只有他皇叔,所以只盯着他,一旦延和帝截到球,就马上率人围追堵截,延和帝压根没有进球机会。

球再一次到了延和帝杖下,他瞄准球洞,一杖击出,眼看就要一杆入洞,斜刺里怀钰飞骑而来,月杖横扫,精准地击中小球,将球打飞。

只差一点!失之交臂!

众人失望地叹了口气。

怀钰抢到球,一边纵马,一边带球,那球在他的月杖下,就像活了一样,眼看离球门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在众人都没注意的地方,延和帝悄悄对沈葭使了个眼色。

沈葭暗自点头。

接着,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沈葭“驾”地一声,手挽缰绳,竟然策马直奔怀钰而去!

辛夷直接看呆了:“小姐……小姐她想干吗?”

杜若连莲子都不吃了,傻傻地张着嘴。

怀芸急得上半身探出栏杆外:“她想干什么?快停下!马要撞上去了!”

沈茹惊道:“她站起来了!”

沈葭单脚踩着马镫,整个人挂在马鞍上,像是瑟瑟秋风中的一片落叶,看着摇摇欲坠。

怀钰完全愣住了,甚至忘了击球,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沈葭一袭红色裙装,狂风吹得她青丝飞扬,衣袍猎猎作响,她立在马镫上,面容陷在逆光中,看不太清,烈阳将她的身形镀上一层金边,她冲他扬起一个明艳至极的笑容。

接着,松开缰绳,摔了下去。

怀钰:“!!!”

怀钰发出一声狂喊,那一刻,他心头剧痛,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记忆在他脑海里突然苏醒。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丢开月杖,弃了马匹,跳去半空接住沈葭。

二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延和帝趁此机会进了一球,高顺插上小红旗,金锣敲响,宣布最后的结果:“先得二筹,陛下胜。”

看台上的人发出喝彩,赌赢的人自然欢天喜地,赌输的人也不生气,因为他们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马球赛。

怀钰什么也听不清,霎时间,他似失聪了一般,天地都寂静下来,他抱着昏迷的沈葭,焦急地拍打她的面颊:“喂,沈葭,醒醒!”

沈葭躺在他身下,面孔苍白,双眸紧闭。

怀钰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喊:“来人啊!宣御医!这里有人受伤了!他妈的都别庆贺了!御医!御……”

话未说完,忽然听到一道“扑哧”笑声。

怀钰一怔,回头去看,“昏迷”的沈葭从地上坐起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我们赢了。”

怀钰:“……”

“那么高的马你就敢跳下来!怎么不摔死你!”怀钰几乎暴跳如雷。

“你凶什么呀?”沈葭莫名其妙,“你不是来接住我了吗?”

“我要是没来呢?”

“你不会见死不救的罢?”

“沈葭!”怀钰一声暴喝,气得语无伦次,“你……你就是仗着我……”

“仗着你什么?”沈葭好奇追问。

怀钰却瞪了她一眼,不明不白地起身就走。

沈葭是个漏壶心性,即使被骂了,也不往心里去,一骨碌爬起来,追在他身后喋喋不休:“怀钰!我们赢啦!哈哈哈!输给我一个女人,你不会不认账罢?”

“闭嘴!”

怀钰回身怒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像要杀人。

“怎么啦?”

沈葭摸摸鼻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就因为输了一场马球赛吗?怀钰可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延和帝策马过来,问地上的沈葭:“小丫头,没事罢?”

沈葭道:“没事没事!我一点也不疼!”

“那是因为伤都在我身上!”

怀钰终于发火了,肋骨处隐隐作痛,还不知道断了几根,他就不该救沈葭,他救她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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