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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这个?”

刀刃移到沈茹的脖颈上, 沈茹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没有再说一句话,似乎是已经认了命。

沈葭原本都闭眼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却没想到一睁眼,那把刀变成了架在沈茹脖子上,她第一反应是李宝听错了。

怀钰怎么可能选她活着?

接着她又反应过来,恐怕怀钰真选了她,然后和沈茹一起死!

沈葭不停地挪动,嘴里呜呜地发出声响,强烈地表达自己的反对。

开什么玩笑?让她活着背负罪孽,他俩做一对苦命鸳鸯?那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让她死呢!

李宝哈哈大笑,弯腰附在沈茹耳边说:“美人儿,你夫君没选你,选了小老婆,你可伤心?这样负心薄幸的男人,跟着他有什么好?不如你跟了我?做我的压寨夫人,我让你每日吃香喝辣,披金挂玉,享一辈子的福。”

沈茹闭着眼,面色苍白,冷冰冰道:“动手就是,何必多言?”

李宝一怔,道:“好,有骨气!我就喜欢有骨气的人,尤其是有骨气的美人!”

他看向怀钰:“小子!你真是好福气,这样两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竟被你占全了,你想要小老婆?可惜,可惜,老子偏不如你的意!”

说着抬起手,一刀向沈葭纤细的脖颈砍去!

沈葭:“!!!”

“住手!”怀钰目眦欲裂,失声大喊。

“妹妹!”

沈茹一头撞过来,妄想将刀刃撞偏。

那把刀停在了半空,并未砍中沈葭的脖子。

李宝收了手中刀,刮了下沈葭吓得惨白的脸蛋,道:“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我怎么舍得一刀杀了呢,怎么也得先奸后杀啊!”

他背着手,大笑着吩咐下属:“来人!大摆筵席!今晚老子要做新郎官,娶两位压寨夫人过门,享一享齐人之福!”

宋时贤赶紧上前问:“大当家,那这小子……”

李宝手一摆:“关进牢里,留着明天杀。”

-

陈适和冷师爷等人快马加鞭,趁着城门未关闭前进了滁州城,来到衙门拜见知州。

话说这滁州与金陵一衣带水,仅隔着条长江,而谢家在南京做生意,免不了要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整个南直隶的地皮上,上到南京守备,下到各府县长官,就没有冷师爷不认识的,偏偏这滁州知州是去年新到任上的,而年前冷师爷就跟着谢翊出了海,因此还没来得及拜会此人物,只知道此人名唤阮嘉佑,曾任江西吉安府龙泉知县。

拜见地方长官需要投递名帖,但当下众人显然没有这个闲工夫,只能事急从权,让门房代为通传。

陈适是朝廷命官,便由他负责出面,他先对那门房揖了一礼,道:“我乃北京翰林院侍读陈适,有急事求见阮知州,烦请阁下代为通传。”

那门房听得“翰林院”三字,掀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扔下一句“等着罢”,便起身进了官邸,也不请他们进去坐下喝杯茶,众人只得顶着寒风,站在门口搓手干等。

谢氏商行的伙计见那门房态度如此傲慢,心中纷纷不喜。

谢家生意遍布天下,在江南一带更是手眼通天,别说是一个小小知州了,就连巡抚老爷到了他们东家面前,也没有如此拿乔的。

众人挨冷受饿苦等半天,始终没听个回信儿,伙计们渐渐有了怨言。

“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不拿咱们当回事罢?”

“早知道就让冷先生出面了。”

“是啊,翰林院侍读算个什么官儿啊,还没咱谢家的面子大呢……”

说这话的人虽然极力压低声音,但陈适还是听见了,脸色不免变得有些难看,勉强微笑着道:“再等等罢,应该就快出来了。”

冷师爷也训斥了一句:“等不了就滚回客栈去。”

那人忍不住还嘴:“冷先生,不是我等不了,是孙小姐和姑爷那边等不了啊……”

冷师爷没说话了,眉头紧紧拧着,显然也是为此事而烦忧。

好在这时那门房终于出来了,但他却视这群苦等在门口的人而不见,径自走进了自己值守的耳房。

谢氏商行的伙计们这下炸开了锅。

“这……什么意思?看不见我们?”

“他奶奶的!一个门房也狗眼看人低!干脆砸了这府衙!”

“看看,我就说让冷先生出面了……”

冷师爷喝止住这群想要闹事的人,最尴尬的当然要属陈适了,之前提出让他来出面的人是他,结果却被狠狠地打了脸,没想到自己一个天子钦点的翰林侍读,却比不上一个账房先生的面子大。

陈适强忍住内心的屈辱,走到耳房的窗根儿下,温声询问:“请问阮知州……”

“滚!打哪儿来的叫花!你以为知州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那门房左脸颊高高肿起,气不打一处来地瞪着他。

原来他方才进去通禀,不幸撞上知州老爷正在和新纳的姨太太云雨,阮知州好事中途被打断,气得提裤子出门,狠狠扇了他一大耳刮子。

听说有个翰林院来的人求见,更是大声斥骂了他一通。

南京官场上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一个六品翰林侍读算个什么芝麻小官,到了他这从五品知州跟前,也只有提鞋的份儿,况且他一个翰林院的词臣,又是打北京来的,跟他这个地方大员八杆子打不着,保不齐是哪儿来的骗子。

其实门房进去通传前,也持此怀疑。

自客栈血战之后,冷师爷等人还来不及洗浴,只随意用清水净了下面,就风尘仆仆地动了身,众人都灰头土脸,陈适先前被血花喷了满头,身上的血也没洗干净,看上去可不像个乞丐?

再者,他说话彬彬有礼,对个门房都如此客气,一点都不像当官的大老爷。

门房越发觉得自己上当受了骗,对待陈适等人的态度也就越不客气起来,直言他们再不快点走,就让人来赶他们。

陈适万没想到自己会受此屈辱,脸涨得通红,不由捏紧拳头。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没皮没脸呐,还赖着不走?是不是要我去叫人?”

门房正要起身赶人,一枚银锭突然从窗子外飞了进来,砸中他的胸口。

“告诉你们老爷,谢氏商行冷思成厚颜拜访,还请赐见!”

-

一袋烟工夫后,冷师爷一行人被恭恭敬敬请进花厅坐下,下人奉上新沏好的六安瓜片。

知州阮嘉佑穿好衣服,匆忙赶来,因为脚步太急,过门槛时险些绊一跤,给厅里的众人磕个响头。

冷师爷上前虚扶一把,道:“阮大人,在下深夜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阮嘉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哪里哪里,冷先生这说的哪里话,那个……本官虽从未与先生见过面,但久闻先生大名,本官心驰神往,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

众伙计一听,不约而同心想,这人脸皮真厚,这会儿知道客气了,早干吗去了?

冷师爷对各路官员的谄媚嘴脸早已见怪不怪,江南是财赋重地,而谢家又是捐税大户,来南直隶做官,要想政绩好看,富得流油,必定要对谢家人客气一点。

冷师爷呵呵笑道:“阮大人客气了,大人请坐。”

阮嘉佑立马谦让:“冷先生请坐,您是客,请坐上首。”

冷师爷当然一力推辞,又将陈适介绍给他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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