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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沈葭敷衍道:“是啊,好巧好巧,遇上你了。你接下来去哪儿?”

怀钰看着她,没说话。

沈葭又道:“我接下来要去吃盐水鸭,那是我们金陵最正宗的老字号,怀公子,你有事吗?没事的话不如一起?”

怀钰嘴角抽动,像是想笑,又被他强压住上翘弧度,他转开眼道:“既然你如此盛情相邀,我也不忍心见你失望,那便一道罢。”

沈葭面上微笑,心中狂骂,怎么不装死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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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字号在莫愁湖畔,一行人下了山,便坐上一叶扁舟游湖。

莫愁湖是长江水道西移后,泥沙淤积形成的湖泊,湖面大小仅次于北面玄武湖,也是金陵一大名胜,湖岸边栽植海棠垂柳,每年三月中下旬,沿岸海棠花开如云,垂柳蘸水,其景色之美,令游子们流连忘返。

轻舟划到湖心时,天色转阴,竟下起涓涓细雨来。

众人纷纷披戴起蓑衣竹笠,陈适见雨打清波,湖面上升腾起茫茫白雾,湖堤上杨柳如烟,不禁感叹:“‘燕子矶头春涨满,莫愁湖畔暮烟浮’。不愧是金陵名胜莫愁烟雨,眼见才知为实,难怪声名远扬。”

摇桨的艄公听了笑道:“公子是北地来的罢?咱们金陵是六朝古都,名胜古迹多如牛毛,值得去的又岂止这莫愁湖一处,城北燕子矶,城南雨花台,城东鸡鸣寺,还有那十里秦淮风光。公子若想都去一遍,不妨去书肆买一本《金陵图咏》,上面撰集了咱们的金陵四十景,图文并茂,诸如鸡笼云树、牛首烟岚、钟阜晴云、乌衣晚照、秦淮渔唱都在其中,公子按图索骥,保管游得尽兴。”

怀钰听到这里,抱臂冷笑道:“船家,这便不用你费心了,我们这儿正好有个地道金陵通,比什么《金陵图咏》好使多了,这位公子无论想去哪儿,她都能带着去。”

众人:“……”

沈葭点头道:“说得不错,乌衣晚照就在我家附近,咱们已经看过了,雨花台、石头山也去过了。陈公子,要不明日带你去燕子矶转转?”

陈适看见黑着脸的怀钰,简直哭笑不得:“好。”

弃舟登岸后,雨势渐渐变得大了,众人便去店铺买了几把伞,金陵是诗书风流之地,这纸伞也做得与别处不同,伞面上绘有四时花卉,既小巧又雅致。

沈葭撑着一柄桃花伞,将一行人引入食店中,店门口挂着幌子,上书“谭记”二字,正是她所说金陵城中做盐水鸭最正宗的百年老店。

众人走入堂中,在八仙桌前坐下,沈葭一边收伞,一边冲小二报菜名:“来一份你们店里的盐水鸭,鸭不要选太肥,二三斤即可,再来一盘炒鸭腰、烩鸭掌、凉拌鸭胗,一碟凤尾虾、各色时蔬也来点儿。对了,再上一壶竹叶青,八副杯碟碗箸。”

“八副?”那记着菜单的小二疑惑抬头,“这位客官,你们这儿只有六个人啊?”

“什么六个人,我们明明是……”

沈葭本想说他们一行是八人,可一个个人头数过去,沈茹、陈适、辛夷、杜若,还有沈茹的侍女喜儿,包括她自己,还真是六人!

坏了,怀钰和观潮呢?!

人太多挤丢了?

沈葭茫然道:“他们两个呢?”

杜若吃着店里免费提供的蚕豆,道:“走啦,小姐你不知道吗?进店之前姑爷就扭头走了,观潮哥哥去追他了。”

沈葭起身道:“什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众人不约而同心想,你今日跟怀钰别了一路的苗头,我们还以为你看见了,故意没搭理的呢,谁成想你是真没注意到。

沈葭已经拿起纸伞大步走了出去,辛夷赶紧推杜若:“快跟上小姐!”

“哦!”

杜若抓起一把蚕豆就追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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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的爷!您慢点儿走啊!小心您的腿!”

观潮在后追着,前方怀钰拄着拐健步如飞,看得他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不小心摔进湖里。

怀钰走到一处青砖小楼前停下,见二层匾额高悬,上书“胜棋楼”三个泥金大字,便知道这是昔年太祖爷与中山王对弈过的地方了。

他站在胜棋楼阶下,抬头望着这幢先祖曾经来过的建筑,神情茫然若失,细雨斜飞,沾湿了他的眉眼。

观潮赶紧走上前,将伞撑在他头顶,小声劝道:“爷,咱们回去罢,外头冷,别冻坏您的身子。”

怀钰喃喃道:“回去讨人嫌么?”

观潮一噎,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那咱们回谢宅?”

怀钰用手中竹杖一下一下敲着石阶边沿,淡淡道:“你都说是谢宅了,我不过是个作客的人,梁园虽好,终非故乡,何必去他人眼前打转,惹人厌烦。”

观潮:“……”

观潮简直要抓狂,心说殿下您从前不是这么幽怨的人啊,怎么现在变得像个深闺怨妇一样,能不能快点恢复正常!

就在观潮抓耳挠腮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喊:“怀钰!怀钰!”

二人回身望去,只见沈葭撑着一柄纸伞在雨中跑来。

观潮心中一喜,将伞柄塞进怀钰手心,道:“王妃找您来了,您跟她好好说,千万别发火!”

他说完便走到廊下躲雨去了,给沈葭和怀钰留下谈话空间。

沈葭气喘吁吁地跑到怀钰面前,怒道:“你又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言不发地走了!”

听到这句话,怀钰原本转好的心情瞬间消散,嘴角挤出一个冷笑:“我自走我的,关你何事?”

“你……你……”

沈葭“你”了半晌,最后憋出来一句;“这样很没有礼数。”

怀钰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咬牙道:“我本来就没有礼数!你第一天知道吗?”

沈葭被他加重的语气吓了一跳,不知自己又哪儿惹着他了,明明那日在山崖底下,不是很好的吗?他那样温柔地在她耳边说话,可现在他就像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沈葭想到自己方才冒雨找他了半天,结果换来他凶巴巴的态度,一阵委屈铺天盖地地袭来,眼底泛热潮。

“你……你凶什么凶?”

沈葭一吵架就打磕巴,口齿也不伶俐起来:“不是你想吃盐水鸭吗?我……问了你的呀,结果到店里,你又不吃了,扔下我们,招呼也不打,扭头便走。怀钰,你……你不讲道理。”

怀钰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我是要与你一道吃,其余人算怎么回事?别哭了,不准哭!你还委屈起来了!”

沈葭“啊”了一声:“可是、可是大家是一块儿出来的,我总不能把他们赶走罢?”

“怎么不能?”

怀钰反问道,看着沈葭泛红的眼圈,他又忍不住地心软,正想放下架子哄她两句,身后响起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珠珠,你们好了么?菜已经上齐了。”

陈适撑着一柄青竹伞,立在细雨中,无比自然地问道。

怀钰:“……”

“你叫她什么?珠珠也是你能叫的?!”

怀钰扔了伞,冲过去拎着他的衣领就要揍人。

陈适任他揪着,眼波平静地说:“这是经过珠珠允许的。”

“你他妈再喊一声试试!”

怀钰挥着拳头就要揍到他那张讨人厌的脸上,却被沈葭抱住胳膊,沈葭急得大喊:“怀钰!不要打人!”

“怎么?你心疼了?”

怀钰甩开她的手,睫毛上全是密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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