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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怀钰二话不说,下达命令。

他刚从朱隆这里听说那个什么梅花使是谢翊的相好,顿时心中充满了好奇。

要知道从北京到南京的这一路上,他都看不透谢翊这个人,看上去温和有礼,内里却又十分冷淡,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别人都是外冷内热,他却是外热内冷,听说他三十好几都未娶妻,怀钰非常想知道他感兴趣的女子是什么模样。

观潮立在窗边,摇了下铜铃。

铃铛叮铃作响,一楼的龟公循声望来,高声道:“天枢阁,三千两——”

话刚落地,对面铜铃响。

龟公:“天机阁,三千五百两——”

“怎么又是这个天机阁?”怀钰握着酒杯蹙眉,“再报。”

观潮摇响铃铛,又揉揉眼,没看错罢?他怎么觉着对面窗子摇铃的人那么眼熟呢?

龟公:“天枢阁,四千两——”

-

“又是这个天枢阁!岂有此理!同咱们杠上啦!”

谢澜一把挤开负责摇铃的杜若,道:“我来!”

说罢猛拽铃铛绳,楼下龟公喊:“天机阁,四千五百两——”

杜若不确定地望望对面,扭头道:“小姐,对面那人好眼熟啊,像观潮哥哥。”

“不会罢,你看错了罢?”

沈葭往对面窗子瞅了一眼,距离太远,看不清,人脸都是模糊一团。

杜若也没坚持:“那应该是我看错了。”

这时楼下又传来龟公声音:“天枢阁,五千两——”

“都五千两了,算了,不值这价,别报了罢。”

谢淙觉得没必要抢了,这陆婉柔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五千两都够给好几个花魁赎身了。

沈葭摆手断然道:“不行,我们就是为这陆婉柔来的,岂有入宝山而空手归的道理。再说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缺那几个钱吗?”

阁中众人:“……”

说得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

天枢阁。

怀钰酒意上头,两颊晕红,打着酒嗝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今日我还真跟那天机阁杠上了。”

陈适强忍住笑道:“对,这事关小王爷颜面,观潮,继续报罢。”

朱隆也挥手道:“报报报!钱不够我来垫。”

观潮只得拉响铜铃。

半盏茶工夫过去,天枢与天机二阁的竞争已经进入了相持阶段,双方你来我往,毫不相让,往往是龟公报价的话音还没落地,铜铃就拉响了,龟公拿袖子擦着满头瀑汗,心道今日是撞了什么邪,往日可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打擂台场面。

楼下的看客们已经完全看傻了,银子在他们眼中,仿佛成了一文不值的白纸,他们就像一只只呆头鹅般,在二阁之间来回转动着脖子。

随着一声声铜铃声响,报价已经飙升到了恐怖的二万五千两纹银。

二万五千两!

我的个乖乖,这是多少钱?!

在先帝朝的时候,这个价都能买个四品京官当当了,二万五千两,都能买好几个小蓬莱了!

众看客们咽咽唾沫,不敢作声了,赶紧喝杯茶压压惊。

小蓬莱当然不会让他们无止境地竞拍下去,毕竟谁都能看出,这二阁是打着“不压过对方就不罢休”的势头,再这样喊下去,价格越喊越高,最后高到一个双方都承担不起的价格,也是青楼的一大损失,所以当价格喊到二万五千两,小蓬莱的鸨母及时喊了停。

南京风月场里的姐儿习惯喊鸨母外婆,这小蓬莱的鸨母姓彭,人家便喊她彭外婆。

彭外婆如今五十来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身形款款地来到天机阁,对着阁子里的贵客们四面八方地下拜,抬首笑道:“叨扰诸位公子了,贵客捧场,本该是我们小蓬莱的福气,可婉柔姑娘只有一个,也不能撕作两半,公子们若再同对面争下去……”

沈葭一听她这话头不对,立即站出来道:“我家有的是钱,我今日就是冲着婉柔姑娘来的,非得见她一面不可。”

彭外婆久居风月之地,目光何等毒辣,见她胸前鼓鼓囊囊,生得面若秋月,色若春花,外加肤色白皙,没有喉结,声音也清脆,岂看不出她那男装底下藏的是个女儿身,却不点破,而是转着眼珠笑道:“公子莫急,所以老身这儿有个主意,公子暂且听听,若觉得不妥,再说不迟。”

谢澜插嘴问:“什么主意?”

彭外婆道:“婉柔姑娘虽撕不得两半,时辰却可以,不如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如此也算作两全其美了。”

众人:“……”

谢淙哈哈大笑,指着彭外婆道:“你这鸨母,倒也会做生意的,两边都不得罪,银子照收。我且问你,这银子是一人各收二万五千两,还是两个人对半分?”

彭外婆也认得他,客气地笑着道:“谢二公子说笑了,自然是对半分,老身再将那五千两的零头给抹了,两位贵客各付一万两就可。相信公子们也是冲着婉柔姑娘来的,不是那等在意阿堵物的俗人。”

沈葭寻思,一万两也成,还降了点价,便道:“行,我要上半夜。”

彭外婆这下真心实意地笑了,心道哪里找来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傻子,福了福身后,说要去对面的天枢阁协商,这才喜笑颜开地走了。

她走后,谢淙转头对沈葭说:“好妹妹,你可真会败家,一万两买人家上半夜,还什么都不能做,散财童子都没你这么散的,那彭外婆今晚做梦都会笑醒。”

谢澜此刻也有些后悔了,战战兢兢地说:“要是给七堂叔知道了,我们不会被打死罢?”

沈葭大手一挥,道:“有我呢,怕什么。”

谁知片刻工夫后,那彭外婆又愁眉苦脸地回来了:“各位公子,真是不巧,对面那位贵客也说要上半夜,你们看这……”

“什么?!”

沈葭来火了,今晚那天枢阁的就一直针对她,什么意思?还真是和她杠上了?

“我就是要上半夜!让他改!”

“巧了,对面那位也是这么说的。”彭外婆苦着脸道,“他还说,他这辈子就没认过输,只有让别人认输的份。”

“这么狂?”

沈葭和谢澜、谢淙对视几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敢置信,这金陵城里还有如此张狂的人?他们怎么不知道?

沈葭半是生气、半是好奇地道:“带我们过去看看。”

名姝

天枢阁。

朱隆一边给怀钰摇着扇子送风, 一边笑着道:“殿下方才那话说得真真儿霸气,‘我从来没认过输,只让别人认输’,殿下之威武, 令属下望尘莫及, 五体投地,感激涕零。”

“一般般罢。”

怀钰醉得歪在炕上, 两颊烧红, 胡乱扯散衣襟,不知这暖阁里熏的什么香, 怎么这么热呢?

朱隆一见他这春情勃发的模样,便知他是入巷了, 凑去他耳边小声问道:“殿下, 可用属下先叫两个姐儿进来泄泄火?”

怀钰醉眼惺忪地看来,心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刚要开口, 槅门被推开,怀钰酒后反应迟钝,慢慢转头望去。

沈葭立在门口,傻眼看着房中这一幕。

她的夫君衣襟大敞,没骨头似地躺在炕上, 露出一线雪白胸膛,他两颊晕红如早春桃花,双眸明亮似浓墨点漆, 而另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正凑在他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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