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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辛夷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后在背后竟然出这种馊主意:“公主,你有没有听见,大小姐是怎么回复的?”

“她……她没有拒绝。”

“那是因为她不好驳了皇后的面子罢。”

不同于她俩的忧心忡忡,沈葭的反应很淡定:“放心,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怀钰也不喜欢她。”

“那至少也防范一下……”

辛夷很担心,虽然她也知道大小姐心并不坏,可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她想不开剑走偏锋呢?那王妃岂不成了被狼咬的东郭先生吗?

“不用,她不会的。”沈葭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这般笃定,辛夷和怀芸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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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时候,沈葭、沈茹与怀钰同坐一辆马车,怀钰心神不属,沈葭喊他好几声都没听见,不由嘀咕:“你怎么了?”

怀钰回过神笑笑,握着她的手:“没什么,大抵是没睡好。”

沈葭心说从前熬夜也没见你这么没精打采过,不知为什么,她直觉怀钰有心事瞒着她,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碍于沈茹在场,没有发作,只默默挣开他的手。

怀钰察觉到了,又握上来,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跟铁箍似的,沈葭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挣不脱,只得随他去了。

正暗自生着闷气,马车停下,怀钰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大雪纷飞,王府石阶下雷打不动跪着一人,雪落在他的头上、肩上、眼睫上,他看上去就像个雪人。

沈茹攥紧了手,呼吸也急促起来。

沈葭用另一只手握住她,轻声安慰:“别害怕。”

“走后门进去。”怀钰吩咐了车夫一句,松开沈葭的手,“你们先回。”

说完也不等沈葭开口,就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天冷得滴水成冰,怀钰的靴底踩在厚厚的雪地里,咯吱咯吱作响,他走到那人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过了良久,方低声问道:“这么大的雪,跪在这里,不冷么?”

陈适笑了笑,一张脸冻得发青,双眼却炽热明亮,那是仇恨的火焰。

他冷得上下牙打颤,从牙关中挤出来一句话:“臣奉旨……接夫人回家,请……王爷……成全。”

怀钰没说话,片刻后,解下身上大氅,蹲下去,披在他身上,一边系着系带,一边道:“陈大人,仔细想想,你我本没有那么多血海深仇,旁人都说我是看中了你的妻子,但你知道,我只爱我的王妃,所以我们之间也不存在夺妻之恨。大好男儿,拿得起放得下,何必穷追着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不放手?老话说,十步以内,必有芳草,只要你肯放沈茹一马,一百个、一千个女人我都赔给你,如何?”

陈适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王爷可还记得,那年西苑避暑,你逼着我们和你比武,你在臣耳边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怀钰一怔,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王爷问我,何苦追着她不放?臣今日便用王爷昔日那句话回答。”

陈适缓缓站起,冻得发僵的手指解开系带,将那件狐皮大氅扔在地上,不屑一顾地冷笑:“因为我想,因为我能。”

他扔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徒留怀钰站在雪地里,出了许久的神。

允诺

怀钰回到书斋, 就见沈葭坐在椅子上,斗篷未脱,鞋也没换,脚边放着一个薰笼, 雪水融化, 洇湿了地毯,看上去像等了他多时。

怀钰快步走过去, 问:“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不冷么?靴子怎么湿了?”

他蹲下去, 帮她把羊皮靴脱了,见里面的罗袜也湿了, 一双小脚冰凉,急得塞进怀里捂着。

沈葭挣了几下, 被他用力摁住, 抬头怒道:“别动!”

沈葭被吼得呆住,也来了脾气, 踹他一脚:“你有事瞒着我!”

“什么?”怀钰一愣,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你有!你就是有!”

沈葭无法说清这个念头的来源,可她就是知道,怀钰有事瞒着她,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令她分外烦躁。

怀钰按了按眉心,叹气道:“珠珠,不要闹, 我最近很累。”

他语气里的疲惫令沈葭心惊,仔细看的话, 才发现他眼底不知何时有了青黑,脸庞也消瘦了些, 下颌线愈发锋利。

怀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累了?那个总是双眼明亮、吊儿郎当的少年,去哪里了?

太后的话又在她耳边回荡:你不能利用他对你的这腔情意,逼他去与祖宗家法作对,与文武百官作对。

沈葭忽然想,她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沈茹与怀钰无亲无故,全是看在她的份上,他才出手相助,可他换来了什么呢?换来了天下人的骂名,这阵日子有多少人上疏弹劾他,他背负着多大压力?陈适天天在府门口长跪,他挨了多少人白眼?为什么自己全然不问,只逼着他保沈茹,她是不是真的像太后说的那样,只知道挥霍他的情意,自己却完全不付出呢?

沈葭难过得不行,眼泪断了线似的流下来,开口就带上哭腔:“怀钰,我们从今以后断了罢,你别管我……”

怀钰:“……”

怀钰简直要疯:“你在胡说什么?我又是哪里惹着你了?你别哭,我改还不成么?”

“你没有惹我,也不用改,我就不是想再拖累你了……”

沈葭哭着解下腰间那枚玉坠,要还给他,怀钰不收,她就扔过去,吓得怀钰跳起来接住,托在掌心看了看,还好没摔坏。

他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沈葭,气得心口发疼:“祖宗,这是什么东西你就扔?你还不如把我的心挖了!”

“我不要你的心,你自己留着罢……”

沈葭哇哇大哭,觉得自己无法在这待下去了,跳下椅子就走,她还光着脚,看得怀钰眼皮就是一跳,将她打横抱起来。

“放开我!”

沈葭挣扎大叫,怀钰大步走过去,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一股脑扫下去,把她按在案上,低头便亲。

沈葭:“!!!”

唇舌激烈地纠缠,沈葭初时反抗,被怀钰按住手脚,动弹不得,后面头脑昏沉,也不明不白地回应起了他。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怀钰抬起头,眼底涌动着深深的欲泽,沉声问:“还说不说这种话了?”

沈葭被亲得七荤八素,晕乎乎道:“我……”

话没说完,又是一个吻落下来。

如此反复亲了四五次,沈葭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怀钰才将她抱坐在腿上,替她系上蝴蝶玉坠,温热的大手搓着她的脚掌,问:“为什么要和我断了,为什么叫我不管你?谁跟你说什么了?”

“我……”

沈葭吸着鼻子又要哭。

怀钰恶声恶气地吼她:“不准哭!再哭就亲死你。”

沈葭:“……”

被他一骂,她不敢哭了,一滴泪珠欲坠不坠,挂在睫毛上,被怀钰抬手擦了。

沈葭垂着脑袋道:“我就是觉得,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要你保姐姐,你不会这么累,也不会有这么多人骂你……”

怀钰笑了声:“骂我的人还少了?你以为‘小煞星’是白叫的?”

他挑起沈葭的下巴,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别想太多,这事与你无关,就算没有你,遇上你姐姐这种事,我也无法袖手旁观。”

沈葭问:“真的无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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