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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烟霞有武艺傍身,是从铜墙铁壁的皇陵后山的险峰混进来的。

皇陵与世隔绝,妃嫔们时常要入地下陵墓给死去的老皇帝献舞和侍寝,长期压抑,每隔不久,就会有妃嫔或侍婢发疯。

唐娴想外出求助,让天子松口放了皇陵众人,而烟霞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两人一拍即合。

烟霞擅长易容伪装,留在皇陵假扮唐娴,唐娴则扮作她离开皇陵。

离开前,两个侍女围着唐娴,嘱咐了一大堆。

“多留些心眼,别人家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尤其是男人,不是贪财就是图色,大多都是坏的。”

“咱们虽然对烟霞姑娘有救命之恩,但他们那些人打打杀杀的,还是要提防着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唐娴本是京中权贵唐家嫡女,现今是太皇太后,哪一种身份,都不能轻易说出来。

于是她装作没听见,没回答。

岑望仙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未追问,而是掏出一个钱袋,道:“在下与烟霞分别时,她伤势很重,养伤怕是要费不少银钱,这些请姑娘拿去。”

唐娴摇头:“不用。”

皇陵里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了,她不需要,也用不到。

停了下,她涨红了脸道:“烟霞好好的,只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我来京城是为寻人……”

“既是烟霞的救命恩人,便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姑娘尽管开口。”

寒暄几句后,岑望仙问:“姑娘要找何人?”

唐娴心中想着侍女的嘱咐,慢吞吞道:“姓孟,是我兄长。”

“原来姑娘姓孟,令兄可是京中人士?经商还是读书?或是已有功名?”

唐娴:“……不知。”

这个回答很荒谬,谁会不知道自己兄长在做什么?除非是不愿告知。

气氛稍有尴尬。

岑望仙咳了声,不再问唐娴的事,在袖中摸了摸,掏出一个细长的青铜匣子,问:“姑娘,烟霞可与你提过此物?”

唐娴忙道:“提过的。”

她掏出一把精巧的青铜钥匙,这是从皇陵离开时,烟霞交给她的,说若是岑望仙要,便给了他。

但岑望仙并未接钥匙,而是把青铜盒子递给唐娴,示意她来开锁。

唐娴觉得他有些怪异,想着这不是什么大事,就动了手。

青铜盒子古老,钥匙动了好几下,才“啪嗒”打开。

里面是张卷起的泛黄的羊皮纸,唐娴再次看向岑望仙,不知是不是错觉,岑望仙的脸色白了几分,隐隐带上绝望之色。

“岑先生?”

岑望仙笑得勉强,道:“劳烦姑娘帮在下把东西取出来。”

唐娴更加糊涂,盒子已经打开,把羊皮纸取出来,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这也要她帮忙?

她在京城无依无靠,多少需要岑望仙相助,便也没多想,点点头去取羊皮纸。

手将触到青铜盒子内侧,一道清冽的声音从折屏后传来——

“手不想要了?”

唐娴一惊,指尖瑟缩,快速收了回来。

她彷徨地站起,见岑望仙面无血色,却并无惊讶,顿时明白,他早就知晓屏风后面有人。

府邸

屏风后两人,一坐一立。

坐着的是个年轻公子,容貌俊美,头戴银冠,发冠上连着的银钩从发隙斜斜探至额角,闪着冷光。

银饰之下是浓眉黑眸,眼窝略深,显得眸光更加深邃。

乍见他,唐娴心头猛地一揪,连退两步,差点惊叫出声。

云停瞥她,“认得我?”

“不、不认得。”唐娴结结巴巴。

她的确不认识这人,惊悸是因为这人让她想起那个便宜儿子。——把她撵去皇陵的短命太子。

两人外貌上不见相似,让唐娴眼熟的是清贵疏离的气质,就像冬日浮在水面上的寒气,看不见,然而一靠近,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

乍一看,眼前人有和短命太子相似的气势,细看,他又比太子多了些英气与不羁。

唐娴抚着心口舒了口气,接着疑惑又起。

烟霞只说让她来见岑望仙,没说还有别人啊。

她心中不安。

天子脚下,青天白日,不会有人敢行歹事吧?

楼下的官兵与街道上的熙攘声让唐娴心中稍安,她后背抵着房门,决心若有意外,立即尖叫着向外呼救。

云停把她的情绪转变看得很清楚,没搭理她,抬了抬下巴,身后的庄廉上前,在岑望仙眼皮子底下去取羊皮纸。

指尖方触及羊皮纸,“笃”的一声,盒子内壁有数道细长尖锐的铁刺射出。

庄廉的手再慢一分,就要被刺成筛子。

唐娴看得心中突突直跳,终于明白为什么岑望仙要让她帮忙取羊皮纸!

这人根本就是想让她做替死鬼!

那厢破旧的羊皮纸被刺成筛子,但并不影响上面的内容。

庄廉取出羊皮纸向着云停展开,笑道:“我说什么来着,烟霞有胆子偷东西,但绝不会勾结外贼。”

破旧的羊皮纸从他手中脱离,轻飘飘落到岑望仙面前。

岑望仙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阵青阵白。

只见羊皮纸上留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岑望仙,想利用你姑奶奶,再等八百年吧!

“烟霞根本就没信任过岑望仙,难怪不上钩。公子,他没用了,还留吗?”

问完得了个冷眼。

庄廉明了:“那属下再审问几句,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就杀了他。”

听到这里,唐娴不再去想是非曲折,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拉开房门,趁几人不注意,转身就往外跑。

她明白了,烟霞让她来找岑望仙,另有目的。

岑望仙不是好人,而另外两人更是会杀人的!

十五岁之前,唐娴养在深闺,父母疼宠,未曾让她遭受过一点风霜。

近五年,她长居皇陵,身边有个负责看守的苛刻老太监,但她毕竟是皇室辈分最高的,老太监不敢过分欺凌。

中间还有两个月,她住在皇宫,人称皇后娘娘。

可以说,这么多年,唐娴第一次近距离直面人心的险恶。

她跌跌撞撞跑下楼,看见衙役挎着刀就要离去。

“救命——”

唐娴高喊出声,接着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

离开皇陵之前,侍女私下里说:“娘娘,烟霞姑娘怪怪的,她的话能信吗?奴婢心里不踏实……”

唐娴也怀疑过,可她们被困皇陵整整五年,第一次遇见皇陵之外的人,且这个外人身怀武力,可以助她出皇陵。

错过这次机会,不知还要等多少年。

因此,哪怕对烟霞的身份有疑虑,唐娴也要冒险一试。

事实证明,烟霞不可信。

唐娴在心中哀叹了一声。

天已黑透,屋中有光亮,但唐娴看不清楚。

她的眼睛出了问题,光线稍暗,眼前就一片模糊,侍女说是在陵墓里吓出来的。

唐娴被立皇后之后,容孝皇帝就没睁开过眼睛,但唐娴毕竟是他名正言顺的皇后,生前未曾侍寝,死后无法逃避。

第一次侍寝,唐娴十五岁又五个月,是移居至皇陵的第一个满月。

唐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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