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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然而心里空出的那块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扩张。

十年前,二十二岁的周光彦,除了万花丛中浪,就是一心想赚钱。

十年后,三十二岁的周光彦,似乎再也找不到奋斗的意义,行尸走肉活着,不问前路,不感悲喜。

明晃晃的日光刺得眼睛发疼,他转过脸,看着沙发上自己半边侧脸倒影,像是在照镜子。

他闭上眼就能看见自己的脸。

瘦削一圈之后轮廓更加分明,线条也更凌冽,面色冷厉,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沉,很难再撑开,他放弃抵抗,在极度疲倦中又睡了过去。

·

签字办得很顺利。

沈令仪在姐夫宋临的帮助下,即将以工作名义外派出国。

沈小楼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走,心里难受,一想到分别在即,就红了眼眶。

“生日都没来得及给你过呢,到了那边,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过生日都没人陪。”沈小楼叹气,嗓子都是堵的,又紧又疼。

沈令仪心里也不好受,含着泪不忍看姐姐,低头轻声开口:“到那边没准儿很快结识到新朋友,可以跟新朋友一起庆祝呀。就算没朋友,自己过生日也没什么,哎呀,你别难受,过年我就回来了。”

沈小楼一手拉着妹妹的手,一手捏了捏妹妹脸颊:“生日那天,记得吃长寿面。”

沈令仪笑笑:“知道啦!”

沈小楼:“那边有几个你姐夫信得过的朋友,你过去了,凡事不用硬扛,遇到困难就告诉人家,该打点,该招呼的,你姐夫都提前搞好了,去到那边,有困难只管说,实在抹不开面儿,就跟我和你姐夫说,千万别一个人硬扛,知道了么?”

沈令仪抬手抹泪,又笑了笑,还是那句:“知道啦!”

沈小楼笑不出来,直叹气:“你啊,成年以后就很多事不愿意跟姐姐说了,有些事早说出来,姐姐姐夫很快就能帮你解决,你呢?偏要硬扛,越扛越累,日子也越过越糊涂。”

沈令仪靠进沈小楼怀里,搂着她撒娇:“好啦好啦知道啦!我都快二十二了,不是十八岁那个傻子了,姐你就别絮叨了,以后一定什么都跟你说。”

沈小楼抱着妹妹,抬手轻抚妹妹乌黑的长发。

离别那天,沈小楼和丈夫女儿一起送妹妹去机场。

宋临把人送到机场就回去了,只说公司有事,没具体说是什么原因。

其实谁都知道,这天是周光彦生日。

过安检前,沈小楼紧紧握住沈令仪的手,再三叮嘱,到了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每天跟她微信联系报平安。

姐妹两个依依不舍,相拥而泣,最后不得不挥手告别。

过完安检时沈令仪一直不敢回头看,她知道,姐姐一直在她身后,眼含热泪温柔地目送她走远。

她不敢回头。

不敢回头看家人。

也不敢回头望青春。

·

八月下旬。

酷暑未退,天气依然炎热,窗外仍有蝉鸣。

晚上九点半,王奇最后一次来送文件。

他将厚厚一叠文件放在老板办公桌上,临走前问道:“后天是程永进六十大寿,您确定,要在行动?”

周光彦低头看文件,冷冷反问一句:“我什么时候怕过?”

程予希和程家,他早就准备一锅端了,搜集齐全证据,特意留在程永进六十大寿那天出手,送程家一份“大礼”。

王奇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点点头,又道:“还有件事得跟您确认一下。明天凌晨——”

“之前怎么安排的,就怎么弄吧,不用再问我了。”周光彦手抖了抖,烟灰掉落,他皱着眉抽出张纸巾,将烟灰清理干净。

王奇走出总裁办公室,打电话跟人对接凌晨的事。

办公室安静下来,周光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

眼睛盯着白纸黑字,目光却不自觉涣散,回忆像野兽,一点点将他平静的心绪啃食,剩得一片空虚与茫然。

周光彦陪沈令仪看过几场电影。

要么是爆米花商业片,要么是矫情的文艺片。

他对此兴致缺缺,自认没有任何艺术细胞,欣赏不来让她哭得稀里哗啦的电影情节。

尤其是男主给女主放烟花的桥段。

沈令仪哭得眼睛都肿了,他觉得属实有点毛病,又不敢说,只是默默一个劲给她递纸巾擦泪。

那场电影看完,沈令仪晚上回去,跟白星绮打电话描述,说着说着,又把自己说哭了。

等她打完电话,周光彦实在看不下去,拧着眉问:“至于么?啊?不就放个烟花么,把你感动成这样!”

沈令仪抽抽搭搭:“至于!谁要是给我放烟花,我得感动一辈子!”

周光彦嗤之以鼻:“那玩意儿多污染环境啊。”

沈令仪皱着脸瞪他:“你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周光彦点点头,大方承认:“确实没有,我只有浪漫细菌。”

沈令仪冷着脸转过身子,背对着他,给白星绮发了条微信语音。

“为爱的人放专属烟花,多浪漫呀!星绮你说是不是?有些人就跟对浪漫过敏似的,关注点居然在污染空气!”

这话其实是说给谁听的,显而易见。

周光彦憋着笑,没吱声。

过了会儿听见白星绮回了条语音:“是挺浪漫的,不过宝贝儿,这玩意儿确实污染也挺大的。”

周光彦没憋住,噗嗤笑出声,随即被沈令仪扔来的抱枕砸中,乐得哈哈大笑。

沈令仪脸都气红了,扑过来伏在他身上,白嫩软细的食指在他胸膛戳来戳去。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不是说在乎我吗?怎么连烟花都不肯给我放!”

周光彦捧着她娇艳欲滴的脸蛋亲一口,笑道:“傻不傻啊?宝宝,咱京州可是全面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啊,你这样我得进去。我要是真进去了,人家问,‘小周爷犯了什么事儿被拘的’,一打听,好家伙,因为放烟花!哎呦我艹,太特么傻逼了!”

沈令仪不干,在上面扭来扭去耍赖:“又不是非要你在京州放,海城可以放的呀!以前咱俩去海边玩儿,晚上不是有人放烟花么?多漂亮啊!”

周光彦还是觉得这事儿太傻逼,可禁不住她在身上扭啊扭,火都被她点着了,翻身压住就是一顿亲,含含糊糊答应下来:“行行行,以后给你放。”

那次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了,把人吃干抹净,再没提放烟花的事儿。

·

宋临一家下午落地海城。

从年初忙到八月下旬,宋临总算抽得出空来,带老婆孩子飞海城度假。

沈小楼很喜欢这座城市,很喜欢这里的海。

晚上一家人走在沙滩上,看着彼此留下的脚印,又看看嬉笑不停的丈夫和孩子,沈小楼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

她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了远隔重洋的妹妹。

此刻沈令仪身处美国,日期比国内晚一天,沈小楼打算明早再祝她生日快乐。

砰!

不远处传来一声脆响,她抬头望去。

前面的宋临和孩子也停下脚步,仰头驻足观望。

深蓝的夜幕上,绽开一簇簇绚烂烟花。

绽放过后如流星划过。

群花盛放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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