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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许氏一看她来就先皱了眉。

长辈们谈正事,她一个小姑娘家总要请个安就出去的。

否则她今天丢脸真是丢大了。

连晚辈也看她笑话!

她哪里知道今日事本就是姜莞一手策划,哪里肯走。

姜莞那里同姜氏请了安,也转头与许氏见了礼,非但不走,反而往姜氏身边踱步过去。

姜氏心气儿不顺,但她得自持身份,不能骂到许氏脸上去,转念一想,顺势揽上小姑娘手臂,真就把人留下来了。

许氏彻底无语了:“王妃,咱们的事情还没说完,阿莞在这儿……不大方便吧?”

姜氏只冷笑,姜莞咦了声,歪头看她:“姑母许我留下来,我以为是我可以听的事情,原来竟不是吗?”

她撇了撇嘴,作势要起身:“是我失规矩了,国公夫人别见怪。姑母,您和国公夫人谈事情,我过会儿再来……”

“走什么?自己家里,倒要你避着她不许听了?”姜氏按住了人,没叫她动,“许夫人来是同我说要跟你清沅表姐退婚的事,你没什么不能听的,坐着吧,也长长见识。”

反正她早晚要知道。

小姑娘迟早得长大,有时候想想,她们做长辈的,也不能真把人放在温室里护一辈子。

将来经历不得风霜可怎么好?

也该叫她听一听看一看,这世上还有这等不要脸的人家,免得以后遇上了,束手无策,给人拿捏揉搓去。

许氏脸色也不好看起来:“王妃,此事若真要论,也实不是我家过错,您若实在气不过,我还是明日一早备下厚礼,和国公爷一道登门,再谈此事吧。”

她见状不对就要跑,姜莞哪里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靠在姜氏身边,不阴不阳,好似真的不懂一般,软软道:“韩家当年登门求娶,我小姑父与小姑母见国公夫妇心诚才点头,如今我表姐就要进京了,你们家说要退婚,怎么反倒不是你家的错呢?我年纪小不知事儿,夫人,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赔钱

变天了。

早上升了旭阳,金芒划破天际厚重的云层,在连日阴绵后终于成功笼罩盛京大地,映的每个人心里暖洋洋。

这寒冬时节,竟果真生出融融暖意。

此时屋内光线黯淡下来,是因外头变了天。

调皮的乌云不知何时聚拢在一处,把努力带了温暖的太阳重新挡了个严丝合缝。

天边还有滚雷声响,猛然轰隆隆而至,似天上神仙发了怒,也不知何时就要砸下一场瓢泼大雨的架势。

许氏鬓边盗出冷汗来。

本来她说了那番话该拔腿就走,明日拉上国公爷一道登门,姜氏不给她留脸面,那昌平郡王再怎么顺着姜氏几十年,总不能在大事儿上也不顾国公府体面吧?

她既与姜氏谈不拢,才不想在这儿干受气。

结果叫姜莞一番看似懵懂,实则字字诛心的话给绊住脚。

错过了跑路的最好时机,再想要走,便太刻意了。

但掉在地上的脸面,许氏照样的想方设法捡回来。

她索性端坐回去,先前脸上细不可查的讨好与谄媚已然不见踪影,换做一副寡淡神色:“阿莞,出事的时候你不是也在行宫里吗?我细问过大郎——

起先不知道是李家的丫头作妖捣鬼,你们误以为是大郎混账,你气的不轻,扬言要与我家退婚。

后来二殿下明察秋毫,揪出那鬼丫头,你不是也同大郎道过歉的吗?怎么如今又来问这样的话?

你都晓得与大郎赔礼,便是知道此事和大郎无关,错更不在他,那你说,这里有什么误会,我家又哪里有什么错失之处?”

姜氏心想,若不是昌平郡王妃这个身份拘着,她真是一杯热茶泼到许氏脸上去都觉得不够。

姜莞更是无语。

她本来说许氏不要脸,现在听听这番话,许氏她完全是不要脸的祖师爷!

韩家兄妹,还真是与她一脉相承。

堂堂国公府,也是百年门楣,竟就这样毁在她的手上。

想想前世许氏作践裴清沅的那些话,不把裴清沅当回事儿的言行举止,这样的虎狼窝,真是谁掉进去谁倒了八辈子血霉!

“国公夫人说错了吧?”

姜莞搓着自己指尖,像是认认真真思考了一遍许氏的话,之后郑重得出的结论:“这是两码事啊,我虽然年纪小,但夫人也别这样糊弄我。咱们有理说理,没理别乱扯一通,混淆视听呀。

我赔礼是因为不知真相时错怪了韩大郎君,他既是无辜的,我赔礼道歉是我的教养。

但现下夫人是来跟姑母说要与裴家退婚的事,言而无信,毁人姻缘,怎么不是你家的错?

何况我又不懂了——”

“大姑娘你……”

“还不懂什么?姑母与你解惑。”姜氏拉下她的手,不让她折腾自己手指,姑侄两个一唱一和,弄得许氏根本插不上嘴。

姜莞噙着淡淡笑意,非但未及眼底,反而自眼中掠过一抹凉薄淡漠,匆匆闪过后,被她隐藏的极好。

虚心受教的好学生模样,诚心诚意发问道:“退裴家的婚,为什么来跟姑母说?姑母又做不了表姐婚事的主,难道不该去跟小姑父小姑母谈吗?”

姜氏看着她,笑而不语。

然后姜莞拖长了音调啊了一声,脸上写满恍然大悟四个字:“国公夫人是怕不好开口,惹恼裴氏,到姑母这里先说,找帮手的吧?”

她又懊恼困惑:“可我看夫人她这样理直气壮,又实在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呀……”

许氏气的脸色发白,偏偏眼前发黑,她几乎看不清这姑侄两个的脸,若不是靠着意念强撑,此刻只怕栽倒在地。

她看明白了。

姜氏是故意留下姜莞的,姜莞进门前也已经知道她要退婚的事情。

在这儿你来我往演戏羞辱她呢!

许氏腾地站起身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大姑娘说得对,退婚之事该跟裴家说,今日是我冒失唐突,打扰王妃,这便告辞了!”

“且慢。”姜氏冷声叫住人,“我说了,就算我做不了主,也一定想方设法不会再让清沅入你成国公府门楣。许夫人,咱们好像还有事情没说完吧?”

她走都不行了吗?

许氏身形僵硬,回头看她,一双眼几要喷出火来:“即或是要补偿裴大姑娘什么,也是与裴家人商量的,我跟王妃,应当没什么没说完的事!”

这会儿倒是怪硬气的。

姜莞扯了扯姜氏袖口:“姑母别生气,许夫人也坐下喝口茶消消火气吧,闹得这样僵,传出去只是给外面人看笑话而已呀。”

她一双杏眼滴溜溜转着,眼神澄明,无辜极了:“我想国公府这样的体面人家也不至于无缘无故要退婚,非要上赶着得罪人,清沅表姐早些年在盛京便已是贤名在外,来日又不愁嫁。

既然韩家想悔婚,依我说,不如退了算了。私下里补偿表姐大几千两银钱,打两套好的头面首饰,只当是哄着表姐高兴,也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不也就过去了嘛?

总好过几家撕破脸,越发成了老百姓口中谈资,经年累月过不去这个坎儿,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好尴尬的姑母。”

她一面说,一面摇姜氏手臂:“我要说错了,您只管骂我,当我孩子话胡说。”

而后露出渐渐虎牙冲着许氏笑:“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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