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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那也该去回姨母,让长辈问他,你去问算什么呀?”

裴清沅就是拉着不松手,姜莞想想她说得也有道理。

而且这变故再多,总不至于连这种事也生出变数来吧?

不过随手救了个姑娘,二兄自己都说本就是职责所在,即便那小娘子有心,二兄也未必有意。

她贸贸然去问兄长这种事,确实不太合适。

“那好吧,我不去了。”

姜莞先前虽然不推开裴清沅,但实际上还是跟她较着劲儿的,此事才卸了力气:“横竖他是做兄长的,处事又有分寸,你说得对,轮不到我管,就是真有什么,也有姑母和舅舅。”

裴清沅拍拍她手背,然后牵着她回了内院去:“我看你平时也不为这些事情上心,今儿是怎么了?”

姜莞摇头说没什么,心里没由来的紧张了一瞬,她抬手在胸口按了下,却捕捉不到那种紧张和焦虑感是从何而来。

好似就那么一瞬,然后被她一按,又消失殆尽。

实在奇怪。

裴清沅看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方才觉得有些怪,可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裴清沅闻言迟疑了下,然后越发握紧她的手,只当她小女孩儿心思,见不得自家兄长身边突然多出莫名不相干的人来,连劝都没有在劝她半句,便揭过不提了。

别再来了(四更)

救人这样的小事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就连兵马司的小吏因见姜元瞻没有接他们的玩笑,都不再拿这个打趣。

只有薛娘子本人,很是把报恩二字放在心上。

她又似乎极本分,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纯粹想报答姜元瞻一二。

是以每天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候,她就提着食盒出现在南城兵马司官署外,可以见不到姜元瞻,只央着门口值守的小吏送进去给姜元瞻。

说起来也确实是巧。

本来大家轮班的,但其他三个副指挥使家里是上有老下有小,今儿忙着置办年货,明儿孩子小病了一场,再后儿个有亲戚上门来走动,诸如此类的。

四个副指挥使,就只有姜元瞻他是一个人,清清静静。

沛国公一家在幽州,又不回盛京过年。

他们兄妹年节都在郡王府过,那郡王府中又什么也不要他操心,不必他置办。

他根本就是个最清闲的人。

所以谁要告假,要换值,全都央到姜元瞻跟前去。

次数多了姜元瞻烦不烦呢?

他是个人,肯定也会觉得心烦,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替了就替了。

故而这日,他成天都在官署,放假休息都是别人的,跟他竟无半点关系。

连指挥使都看不过眼,同他说不然休息一天,官署他来坐镇也没什么。

上官说这话是客气,姜元瞻却不会应下这样的客套话,照旧点卯下职,勤勉的很。

也正因如此,薛娘子送来的那些饭菜,全都摆到了他面前。

姜元瞻头疼了好几天。

第一次她送来,他没好意思拒绝人家姑娘一番好意,收下了,也出去见了,说不必再送,他真是举手之劳,很不用放在心上。

结果谁承想薛娘子嘴上应的好听,第二天第三天照来不误。

这都已经是第六日了。

且那些菜色,不重样,变着花的做,究竟是报恩,还是想讨他欢心高兴,连底下人都看出些猫腻来。

姜元瞻看着桌上的食盒,一个劲儿的皱眉。

一旁正归他管的司吏乔相松看他满面愁容,问了两句:“大人不如去跟她说清楚,总不能让她天天往这儿送饭菜啊。”

乔相松三十多,当兵的出身,六年前在云州驻守,边镇骚乱,他带人去驱赶敌军,遭了埋伏,负了伤,后来被他的上官举荐给兵部,调回京中,在南城兵马司任司吏。

他虽然出身寒门,但早年有些军功在身上,又有资历,这回副指挥使出缺,候选的名单里本来也有他的名字。

照说被姜元瞻这种士族郎君平白抢了位置,他该跟姜元瞻很不对付。

但行武之人大概有那种袍泽之情是旁人不太能理解的。

他为人又豪爽。

非但没跟姜元瞻生出嫌隙,反而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打成一片,连私交也不错。

“她第一天送过来我就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长这么大,认识的都是些名门贵女,用不着他费心思去应付这种事。

所以他是真没有这种经验。

又不是个男人,缠得人烦了,提起来打一顿就算了。

那种娇滴滴的小娘子,他话说的稍微重一点,都怕她坐在兵马司门口哭。

还不够丢人的。

乔相松虽然成了家,但他性子粗,嗨了一声就出主意:“骂两句,让她滚,小娘子脸皮都薄,保管明天就不会再来了!”

“你说了不如不说。”姜元瞻斜了一眼扫量过去,“难道你平常都是这么对嫂夫人的?”

乔相松就闭上了嘴。

可没多会儿他嘴又痒,看着那个食盒问姜元瞻:“你今天不会连看都不想看了吧?我还挺好奇她今天做了什么菜的。”

姜元瞻腾地站起身来。

乔相松就看他提着食盒一脸不悦的往外走。

本来想跟上去,心说别真出什么事儿才好。

转念一想姜元瞻那句“平常都是这么对嫂夫人的”,好像也用不着他来操姜元瞻的心。

姜元瞻可比他会心疼女孩儿多了。

到底家里有妹妹的人,就是不一样。

·

姜元瞻提着食盒出来,薛娘子就等在官署外没走。

因为她得把食盒带回去。

一见姜元瞻出来的这么快,面色微沉,眼中染上些失落,掖着手,提步上去,蹲身见礼:“大人。”

她今日像是特意装扮过。

身上自然没有什么好料子,发髻上也不过簪了一朵算不得精致的绢花而已。

但就是能让人看出用心二字。

姜元瞻又皱眉,退半步,跟她保持距离,把食盒递过去:“薛娘子,不要再来了,前几日你辛苦做的饭菜,也不是我吃的。”

他把心一横:“我这人生来金贵,自小嘴就养的刁,你做的这些虽也好,却不会合我胃口,都叫底下的人拿去分了,反而糟蹋你的一番心意。”

他就那样提着食盒高高举着:“我说了,那是我的职责,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救下你,薛娘子这饭菜也送了有六日,即便真的要报恩,你的心意我知晓,到此就够了,回去吧。”

薛娘子闻言底下眼,卷密的睫毛上挂了水珠,湿漉漉,分明是被眼眶里的泪给打湿的,又那样倔强,不给人看。

门口值守的小吏都觉得心疼。

那么好看的小娘子啊,又是花一样的年纪。

他们大人真是好厉害,完全不为所动欸。

姜元瞻本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又自来最见不得女孩儿在他面前掉眼泪,本来想掏了自己帕子给她擦擦泪,手刚一动,忍住了:“你也不用哭,我这些话说的重了,却不是针对你……”

“是我疏忽了。”

她嗓音绵软,自己拿手背在眼下摸了两把,再抬起头来,眼尾泛红,但眼中泪珠已经不见踪影。

薛娘子那张恬静的面容上,挂着最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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