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
否则也不会把郑双雪“吃里扒外”那事儿忘得一干二净,这么快又接纳了郑双雪了。
可她越是这样,姜莞心下才越是觉得寒凉。
就为了郑氏满门荣耀,郑皇后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一门双公的爵位眼看着是一个也保不下来了,原本想叫郑双宜做赵奕的发妻,将来再怎么说也是官家赐婚的正经王妃,现如今也不成了。
郑家闹了好大的笑话,在盛京,在天下人眼里,颜面尽失,体面尊贵更是荡然无存。
连中宫权柄都曾下移过。
郑皇后太想牢牢抓住郑双雪这个侄女儿了。
姜莞嗤了声:“是呢,她来都来了,咱们还能把人赶走?回头惹怒了圣人,且有苦头给咱们吃呢。”
她阴阳怪气的,裴清沅就扯了扯她袖口:“郑二娘子说话的工夫就过来,你也别太过了。”
姜莞说知道:“其实凭上回她偏帮着咱们说话的那点儿情分,我如今见了她,也还是能给个笑脸的。
说不定我们俩还能坐在一块儿聊上几句也未可知。”
周宛宁撇了撇嘴,显然是无法苟同。
姜莞笑呵呵的看她,伸了手过去捏她脸颊上的嫩肉:“你又有什么意见啦?”
“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周宛宁丢个白眼给她:“她帮了你一次是不错,那也不是跟咱们有什么情分。她也是那家养大的,生在郑家门里,养在郑家人手上,能有什么好的?
你看看他家那些孩子都是些什么德行,说来也是中宫母族,真让人看不上眼,说不响嘴,连我都看不起。
才受了朝廷重责呢,他家的嫡长女干出那样没脸的事,闺阁女孩儿,争风吃醋,动刀动枪要杀人,说她是身败名裂都不算过。
这风波可还没平息呢,又着急忙慌的送了这一个再来京城。
你倒说说看,这是什么好德行啊?”
可笑(二更)
郑双雪身上是凝胭色窄袖对襟上襦配了一条藕荷四破裙,绣花的样子都是时下小娘子们最爱的那些,花鸟葡萄,云纹如意,也衬这盛夏时节。
她之前在京城那会儿,其实少穿这样娇嫩俏皮的颜色,俏皮之余还透着几许温婉,衬得人很有气质。
姜莞仔细回想了下,那时候的郑双雪总是很素雅,三月里来京,冬日凛冽还没完全褪去呢,她连马面裙都多是素白织金的,要不就是月白一类的颜色,总之很浅,很素。
现在想来,多半是为了避开郑双宜的锋芒,也不愿意抢了郑双宜风头。
从小惯了。
如今不一样了。
无论在盛京还是在荥阳,郑双宜都已经不中用了。
压在她头顶上的嫡姐坏了事,她可不就显露出来吗?
这身颜色,确实也很难让人想象得出,早在一两个月之前,她家中接连出事,频频受到朝廷降旨责罚。
她祖父的爵位降等而袭,她阿耶身上的爵位干脆就直接没了,她长兄罚俸,两个姊妹被罚的那样重,其余的兄弟们也没有能继续留在京中。
她倒没事儿人似的。
丫头引着郑双雪一路至于廊下,姜莞几个人连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郑双雪也不觉得尴尬,兀自笑着:“我原想着再见不知何年何月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同你们一处笑闹。”
的确是不一样了。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待人接物的态度,都比上一次要坦然的多,也更显落落大方。
举手投足之间,不似郑双宜那般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反而透着一股子亲昵,还不会过分亲近,那个劲儿真是叫她拿捏的恰到好处。
姜莞心下暗暗啧了声。
从前确实有些小看了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郑二娘子。
她这才缓缓站起身:“我也是这么想,谁知道这么快就又见着面了,可见咱们也确实是有缘。”
嘴上说着有缘,面上的表情却实在是皮笑肉不笑。
郑双雪也确实要坦荡得多。
把视线从姜莞身上挪开,一一扫过赵曦月等人,也只在裴清沅脸上才看的出几分真切的笑意,而偏偏隐藏在那份儿笑意背后的,仍旧是防备与忌惮。
没有人是真心欢迎她的。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有缘没缘的不好说,你们不怎么欢迎我来京城,我却看出来了。”
她一面说着,长舒出来一口气,双臂伸展着,更像是舒展身体伸懒腰的样子:“可是怎么办呢?我这次来,大概没那么快回荥阳,也很可能——就不回去了呀。”
赵曦月脸色一变:“你……”
“有几句话,单独聊聊?”
姜莞也没看她,只横插进来一句话,拦下了她的话头。
她又侧身把路让开,弯弯的柳叶眉略略一挑,看向郑双雪。
郑双雪看看她,又看看屋中方向,一歪头,说了声好,提步先行进了屋中去。
姜莞给了周宛宁一个安抚的眼神,才跟上去的。
周宛宁抿着唇角,压了压声儿:“这是要干什么?”
裴清沅摇头说不知,还是站起身来,又顺势拉了周宛宁一把:“珠珠总有她的用意,咱们且到院中待会儿,不在廊下杵着了,叫她们两个说了话再过来这边儿。”
她说着就已经下了垂带踏跺。
赵曦暖是很愿意缠着她的,都没等赵曦月发话呢,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就追了上去。
裴清沅笑着停下脚步,把人抱起来带进怀里,一路往东南墙角的芍药花圃过去:“你姐姐躲懒呢,摘了一半的话,又不肯好好给咱们做花环了,我给你做好不好?”
赵曦暖奶声奶气的说好:“那阿莞姐姐还给我做吗?”
“她有事儿,叫她忙,忙完了,你去缠着她要,她不给你做,你就哭给她看。”
赵曦月从后面追上来,没好气的挤兑人。
裴清沅便摇头:“见着她心气儿不顺,怎么拿妹妹撒气呢?”
好在赵曦暖年纪小也听不懂那些,还笑呵呵的应好呢。
周宛宁见状也只好跟上她们的身形,一步三回头往屋中方向看过去,分明是极度不放心的样子。
却说姜莞跟在郑双雪后头进了屋,倒也不是多防备着。
二人一左一右,各自寻了屋中官帽椅落座下去,相对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郑双雪先笑着开了口:“我看你倒并不是很意外。”
姜莞说是:“你早晚是要回来的,我虽然没想到会回来得这么快,但结果都是一样,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郑双雪啧声咂舌:“出了年没有来京城之前,郑双宜总在家里提起你,说你蠢,说你好骗,是个最没成算也没心眼的小娘子,届时来了京中,将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看来,她太狂妄自大,也确实轻敌了。”
“敌?”
姜莞闻言嗤笑出声:“你是说情敌?”
郑双雪眯了眯眼:“至少从前是。”
姜莞不置可否。
她和郑双宜之间的深仇大恨,又岂是情敌两个字就能够概括的呢?
不过已经都不重要了。
“随便你怎么想,我现在已经没所谓了,连官家和圣人都不肯翻旧账,你不是回京来跟我们翻旧账的吧?”
郑双雪说当然不是:“我为什么会回京,圣人又是为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