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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节

 

晋和帝哼了声,也不是真的要计较。

毕竟现在是郑家做错了事,有了天大的罪过,且罪证就摆在那儿,铁证如山,辩无可辩。

更何况连他都有心绪不稳的时候,再怎么以明君的标准去要求孩子,总不可能叫他做到无欲无求,不论遇上什么事情都不能有一丁点儿的情绪波动。

所以想想也就算了。

他缓了缓:“郑家的事情暂且缓一缓,过后肯定还是要处置发落的,只是不能与那些人混在一起,否则一旦处置起来,便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你母后身上不好,大约是承受不住的。”

也就是说,打从心眼里,他还是想要对郑家网开一面。

别人家里或杀或关,罢官流放,全都不在话下。

若是郑家,便又是另一番说法。

赵禹面色凝重起来:“儿臣以为不妥。”

还不等晋和帝说话,赵行跟在旁边附和道:“儿臣也觉得不成!

父皇若是为郑家开此先例,难免叫外面人说父皇偏私包庇,维护于郑氏一族。

就连通敌叛国这样的大罪,对郑家都可以格外开恩,网开一面,那还有什么罪过是郑家担待不起的呢?

朝野上下,若然知晓,朝廷的威严何在?法度又置于何地?

父皇顾念母后身体,但这本是朝政,与后宫自不相干。

就算处置了,母后也不该有什么插手之处。

父皇怕母后知道郑家获罪,被您降罪责罚,全族不得好下场,她固然会伤心生气,儿臣也晓得母后病体缠绵,御医嘱咐过要静养,不能再动肝火,一旦知道郑家出事,病情势必会加重。

可是父皇,御医院尽心伺候着,普天之下要什么名贵药材没有,母后的身体还能慢慢将养起来,然则国法君威,一旦就这样给了郑家先例,破格恩典,往后还如何去服众呢?

难道今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便叫人家去说嘴,昔年郑家通敌叛国都可以不获罪,朝廷拿什么来治我的罪?

还是说,父皇您打算把郑家摘出来,摘个一干二净,只当没有这件事情发生过,等到这件事情风平浪静后,再另外寻个由头,去治郑家的罪吗?”

心寒(二更)

父子几个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李福进了殿说赵奕来了。

晋和帝原本不想见他,但他从含章殿过来,又恐怕是郑皇后有什么不好,只能叫他入了殿中。

赵奕是入了西次间见人的。

那些信件都收在正殿御案上,反正赵奕是看不见,一丁点机会都没有。

他进了殿后同晋和帝见礼请过安,才状似不经意的扫量过赵禹和赵行二人。

但又见两个人神色如常,端坐官帽椅上,手边还放着青瓷小茶盏,白雾缭绕,热气腾腾,显然是才添上的一盏新茶。

晋和帝点点小案说了两句什么话,他才回过神来:“母后叫儿臣来问问父皇,这样急召皇兄们入福宁回话议事,是不是因为郑家。”

赵奕迟疑了一瞬之后,抿着唇角,也捏了捏自己的指尖,显得有些拘谨。

这的确是他母后叫他来问的,并非他擅自做主。

晋和帝听了这话,剑眉蹙拢。

他倒也不至于觉得儿子在那儿挑唆了什么。

急召几个儿子,又单独把三郎支去含章殿中,她便是闭着眼睛想,也能猜得出今天要议的事同郑家有关。

“你母后叫你来问,你不劝她宽心,别过问前朝政务,反倒帮着来问?”

晋和帝冷了脸。

赵奕一怔。

他回京数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或者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父皇母后都少有对他冷了脸的时候。

今次却实打实摆了脸色。

赵奕越发谨慎回话:“儿臣是劝过的,可是劝不住。

父皇也晓得母后的脾气,她在那个劲头上的时候,莫说是儿臣,便是您亲自去说,难道母后就听您的吗?”

她是不会听的。

别看她这些年看似性子是和软又好说话的,实际上最强硬不过。

本身就是那样的人,这么多年又叫宠习惯了。

有什么都要顺着她的心意来,旁人说的她又怎么肯听进去呢?

晋和帝无奈,便就没再说什么。

赵奕锲而不舍,看他妥协,就又追道:“所以儿臣只能依着母后的话到福宁殿来问问您。”

他只字不再提郑家的事,却又实实在在是在追问。

抬出郑皇后来,这事儿现在就瞒不住了。

晋和帝长叹一声,缓缓起身。

他自罗汉床下来,背着手,来回踱了好几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去问赵禹:“跟朕一起去看看你母后吗?”

赵禹面色又往下沉。

他早习惯了。

一个眼神,一句话,他就知道父皇究竟想要做什么。

郑家这事儿叫父皇横在中间是左右为难。

一头是国法君威,一头是母后。

把他带上,无非是让他再去提一提,把十年前的旧事重提,好叫母后心怀歉疚之意,就不要再这样揪着不放,非要维护郑家。

赵禹垂眸,应下一声好。

赵行身形一动,分明有话要说,赵禹眼角余光看见了,不动声色在他手背上按了一把,不叫他有所动作。

晋和帝其实也看得清楚,低低一声叹息:“大郎……”

“父皇不用说,儿臣都明白的。”

这是他该做的。

无论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父皇母后之间的和睦。

赵奕倒觉得自己像是局外人,这会儿也插不上话。

他今天本来就是被父皇排除在外的。

事关郑家,他最好就是别开口。

·

父子四人一路自福宁殿往含章殿去。

含章的女官神色匆匆等在宫门口,面容上写满了焦急。

赵奕这会儿倒慌了,竟连规矩礼数都忘了似的,三两步横上前去,连声音都是着急的:“姑姑怎么这样的神情等在这里?是母后有什么不好吗?”

那女官对抄着手,对着晋和帝与众人施施然拜礼下去:“御医院煎了药来,圣人说什么都不肯吃,非要等官家来说完了话才肯吃药。

官家知道的,圣人的身体如今都要药来温补着,这不吃药可不成。

奴婢本是要打发小宫娥到福宁殿去回禀,圣人却说什么也不叫去。

圣人脾气急起来,奴婢不敢强行拗着圣人的意思来,只能在宫门口等您来……”

晋和帝一听这话,便也急了。

那些药都是专给郑皇后配的,她现在一直养着都还没见得有多好,御医院来回过话,药是一日都不能断的。

现下虽说只是温补,可要是断了对她将养身体实在无益。

晋和帝也不再多问什么,大步流星径直往殿中去。

郑皇后的脸色是复杂的。

本是在养病,血色自然不是太明显,略略发白,偏偏因为在气愤着,又涨红面颊,多出些许红晕来。

就这样才更吓人。

晋和帝在床头站定,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果然就摆在圆墩儿上,果然是一口也没有吃的。

他就沉了脸色:“有多大的事情不能等我来了说,这药是能放在一旁不吃的吗?

我难不成还会躲着不肯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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