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头坐着的皇帝招了招手,说话时那声音似乎苍老了许多。
「清时不必多礼,上来跟祖父坐坐吧。」
「是。」杜清时乖顺的走上了台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清时可知关凛锡那罪人出逃一事?」皇帝品了一口茶,问道。
「孙儿知道。」杜清时回,「若是祖父命孙儿前去将他抓捕归京,那麽孙儿定不负皇祖父厚望。」
「好孩子。」皇帝欣慰的看着杜清时,伸手拍了拍杜清时放在椅子扶把上的手。
「但这事儿远远没有你想得简单呐。」
杜清时心中一惊,连忙询问。
「皇祖父此话何意?」
「那罪人可能跑到了羲风国,他的真实身份是羲风国的皇室遗孤,他有可能唆使现在的羲王,向我朝宣战。」
皇帝的一番话犹如惊雷落下。
「一切都是因果啊。」皇帝叹道,「当初朕的父亲将他们赶尽杀绝,当初的亡国遗孤就这样留了下来,还被当初的镇国大将军收养,该说这一切都是因果轮回,还b较说得通些。」
杜清时听罢,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言词凿凿地说道。
「孙儿愿带兵镇守西域,只要皇祖父下旨,孙儿必定拼si守住,在所不惜。」
皇帝并未立刻回应他,只是深深的看着杜清时,从他身上,皇帝能看到整个王朝的命运彷佛就系在杜清时手上,而他紧紧抓着,而那些试图要侵犯王朝的妖魔鬼怪,竟一个都不能近身。
「莫非是错觉?」皇帝眨了眨眼,再看向杜清时,他还是那个剑眉星宇,英气b0b0的少年,虽然年少,却格外令人信任。
皇帝将手轻轻放在了杜清时的头顶,轻声道。
「好孩子,黎朝的安平,就靠你了。」
15
仅仅隔不过一月,羲风国正式发难,攻下边境要塞月牙关,来势汹汹,整个黎朝上下为之震颤。
皇帝亲自任命护驾有功的安南侯世子杜清时为镇远大将军,带领十万jg兵奔赴战场。
五天日夜兼程的行军,终於到达了月牙关後头的边防重镇——儒墨城。
士兵们在城外安营扎寨,杜清时端坐於帐内,闭目养神。
这些天翻天覆地变化让他着实有些累了。
他刚要进入熟睡,就听见外头有士兵喊道。
「将军,有个自称是江湖道士的人,在外头鬼鬼祟祟的,我们怕是羲风国的j细,所以抓了起来,您要看看吗?」
「江湖道士?」杜清时疑惑不解,这城外荒芜人烟,怎麽会有人?
杜清时从椅子上站起,回道。「带进来。」
帷幕被打开,一头如雪似银的白发从杜清时眼前掠过,外头的士兵压着一个白发蒙面的男子走进,将他推倒在地上。
他的双手皆被缚起,他像是知道自己被带来这一方将领的面前,开始发狠似的挣扎着手上的绳子。
杜清时缓缓走到了那人的前方,他低沈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那人瞬间停下了动作。
「抬起头来,我看看。」
那人不敢抬,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不抬麽?那便别怪我失礼。」杜清时蹲了下来,手微微发力,y是将那人y挺着不肯往上的脸抬了起来。
一双澄澈而柔蓝的眼眸不可避免的对视到了杜清时,那双眼里满含着忧伤,像是避无可避的可悲命运一般,
杜清时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只因那双眼实在太过熟悉,即便经过数十年的光y,再次出现,仍然让人悸动不已。
「……你究竟是谁?」
杜清时踉跄的跪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揭那面纱。
那人不依,头转了过去,声音极为沙哑地说。
「本人脸被烧伤,恐惊了贵人眼,烦请贵人切莫再为难於我了。」
杜清时紧紧拉着那面纱,不依不饶的喃喃说着。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为何还来寻我…」
那人为难的看着杜清时,与他拉扯之间,面纱已经快不堪其破坏而摇摇yu裂。
帷幕忽然被一把掀开,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nv声响起。
「唉哟我的儿,这是在做什麽,莫非你是对这位军师有兴趣,快放手吧!」
杜清时惊愕地抬起头,正好看见朱雀气势十足的走了进来,末了还说道。
「我这军师刚刚来到这,本来想走一遭看看情况,谁知被你这不懂事的手下给抓去,给我跟你父亲一通好找!」
说罢紧忙走到了那男子的身後,将他一把扶起。
但在杜清时听不到的传音,朱雀正跟那人抱怨。
「我的神尊陛下啊,你要是刚刚被他给掀了,你怎麽收场呐,得亏我早点听到您的传声跑了过来,只怕这孩子马上就要抓狂了。」
那黑纱蒙面的白发男子其实便是李宸辞所化的分身下来,真身还在蓬莱仙山上,若是真身直接下凡那可太耸动了,若不是上一次在韶州事急从权,不然随意不可让自己真身下凡的。
李宸辞表面不动声se,心里头却如擂鼓一般砰砰直跳。
杜清时满腹狐疑的望向李宸辞,那双眼眸明明那麽像他,但眼前这人显然不承认自己是,甚至表现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莫非我真的认错了?」杜清时不禁扪心自问。
只见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施施然的站了起来,一改刚刚的狼狈,「还没做个自我介绍,敝人单名妄,您叫我本名齐妄就好。」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杜清时看着李宸辞,「但愿你别是虚妄之相。」
「那是自然。」李宸辞仍低垂着眼眸,眼睫扑闪着,「我的本心如诚,挖出来给将军看也行。」
「那可不必。」杜清时眼底有着说不清的情绪,眼曈深沉如渊地看着李宸辞,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我可舍不得。」
黑夜沉沉,蝉鸣声吵得让人格外心烦气躁。
朱雀正跟李宸辞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简陋的帐篷,两人对视不免感到茫然。
「陛下啊…」朱雀用传音说道,「你说你放弃你那舒适的神殿,跑来这凡间找苦吃是想t察民意吗?」
李宸辞面无表情的看了朱雀一眼,「就这样吧,将就一下不是不行。」
说罢,李宸辞便踏步走进了帐篷里,里头倒也没有外头看起来那麽不堪,至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能睡能休息就足矣,况且自己又不是没住过。
但那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夜凉如水,远方隐约传来微微的野兽吼声,黑se的石壁耸立入云,中有鸟雀在上盘绕飞行着。
那是李宸辞还潜伏在妖王杜清时身边的那段时日。
他刚刚来到妖界的时日,在妖界养好伤以後,李宸辞就被杜清时安排在这里住下,但办事的手下似乎格外嫉妒他,给他安排了一个破旧不堪的草房,屋顶还会呜呜漏风的那种。
李宸辞权当下凡历劫了,毕竟要是在这都能睡得饱穿得暖,哪里还记得神尊给他安排的任务。
简单修了这个草房,勉强是能住人了,紧接着便是要思索如何能与杜清时有机会在相处。
李宸辞苦闷不已,索x耍赖一般的盘腿坐在房子外头的石地上,撑着头,看着远方的景se唉声叹气。
或许是这些天的遭遇让李宸辞实在太劳累,他看着看着,不禁出了神。
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後头有脚步声b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