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节
因此他们只是在作秀,在逼迫工人们为他们而发声。
为了防止有人背刺,不裁员反而趁机招工,他们背后一定有人串通一气,调度所有工厂短期内不收人、尤其不要收被裁撤下来的工人。
可工人们却不知道这件事——在他们看来,这便是大公给工业加了税、他们就因此而失业了;因此若是大公不加税,他们就能重新上班了。
而若是洛伦佐真的放弃对工业加税,那就只能对农业继续课以重税,或是提高已经是中等税率的其他行业税收。但问题在于,商业、文化业的大头就握在洛伦佐家族手里,不管受不受税金,这些钱还是要流到他们手里;可若是收了税,就会对行业进行一波压制。
如今的撒丁,最发达的行业便是纺织印染相关的产业,其次是珠宝、皮革、化学原料,之后才是银行业。
可目前盈利大头的纺织印染行业,仍旧在交着8的低税率,甚至对一些小型公司企业还有1-3的减税政策——这是十八年前定下的税率,那个时候“痛风者”刚继承大公之位不久,还没开始痛风,正打算大力发展撒丁的纺织、印染业。
他前半截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目前撒丁的纺织、印染业已经可以说是世界第一的水平,占据了出口盈利的大头。但却也像是当年撒丁立国时的条顿王一样,把地方贵族和大商人们养肥了。
洛伦佐想要将农业税降低到115,而将纺织业的税收提升到18,将印染行业的税率提升到15——这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是低税了。
但贵族们、大工厂主依旧十分不满。
……当然,这也是因为洛伦佐如今刚刚接管政务,人脉还不够齐全。而且老美第奇虽然病重,可还没有彻底死去,洛伦佐的“大公”之名,或许也不够实在。
可洛伦佐也不敢保证,在他父亲死去之后,他所面临的局势就真的能更好了吗?
亦或是变得更差?
帕齐家对虚弱的美第奇家族的打击,已经让其他几家贵族摸清了他们的虚实——一家打不过,两家略微逊色,三家则占据上风。
美第奇家族的威权,到了他们这一代,只剩下了能同时压制两个家族的程度。这大公之位几乎名存实亡,怪不得他的父亲天天装病不理政务……啊,不对,他是真的有病。
就因为他始终在病床上,保持着这样一种圆融退让的状态,却让其他几家贵族放不下手来攻击他。毕竟谁先出手,谁就一定会死;而最后的好处也拿不到手,自己还会被其他人背刺出局。
他一日不发表意见,便一日是中立态度——其他人就要讨好他,也不会真正对美第奇家族下手。
可洛伦佐上任之后,想要勤政、却因此而得罪了其他的贵族们。他们隐隐结成一派,不慌不忙的反对着洛伦佐的意见,让他的政策始终推不下去、落实不了。
和这些贵族们扯皮,让洛伦佐感到心神俱疲。
——为王者,永无安宁。
他再度理解了莱昂纳多第一次与他见面时说的这句话……而这种了解,是在他作为大公之子的身份上根本无法认知到的。
他原本十分厌恶他父亲那种软乎乎、慢吞吞的性子,曾经打定主意等自己继承大公之位,就一定要把看不顺眼的东西清理个干净。
可如今,洛伦佐却有些迷茫了。
难道他的父亲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他有些想要向佛劳洛斯发问,却又莫名有一种本能,告诫洛伦佐,一定要靠自己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来——
他唉声叹气的,揉着自己的额头走到花园里想要透透气,却正好看到了身披一身雪白毛皮的莱昂纳多,拄着手杖从马车上下来。
——他回来了!
我的兄弟回来了!
他忍不住面露欢喜之色,扬声呼喊着:“莱昂纳多!莱昂纳多!”
“午安,洛伦佐。”
在他耳边响起的,依旧是那熟悉的温润声线:“我回来了。”
莱昂纳多温声向他打着招呼——尽管没有那他这些天里听腻了的“公爵大人”的后缀,可洛伦佐却能从中听到最为浓重的感情与温暖。
那一瞬间,洛伦佐心中的压力一扫而空。
在看到莱昂纳多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所忧虑的、所困苦的、所迟疑的困难,都失去了重量与锋芒。
没有什么是莱昂纳多做不到的——
他如此坚信。
第98章 即将打响的双重战争
“需要加税?不,你不需要加税。”
莱昂纳多听完了洛伦佐的话,却是毫不犹豫的否定道:“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地方贵族基于你父亲的政策,已然在地方结成了不小的势力。你针对他们征税,就等于说是想要他们的命。他们自然会做出反抗。”
因为这些地方贵族,以及建国初期的贵族们来说,他们的权力便寄托于他们的财富之上。
正如同帕齐家能在几十年前,因为银行业的东风而一举成为第二家族一样——其他几家老牌贵族,在之前的十几年中,也是借着“痛风者”对轻工业的鼓励政策,大量投资地方企业、形成规模控股,进而导致轻工业产业集群化,迅速扩张发展了起来。
“客观的来说,如今撒丁的纺织、印染、珠宝、皮革、化工原料等行业之所以能如此发达,与你父亲当年的政策的确是有关的、与这些贵族们的大量投资也是有关的。”
莱昂纳多如此说道:“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现在他们过来攻击你,并非只是抗拒这一次的加税,而是害怕你接下来还要一加而再加,是害怕你从此就开了这个头,意识到了从他们手中征税,远远比从平民手中征税简单的多。”
“……我有些冒进了。”
洛伦佐闻言,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
果然自己还是做错了。至少自己不该在莱昂纳多不在的时候,突然加税与那些贵族们开战……而且自己想的也太简单了。
至少在加税的法案推下去之前,洛伦佐是估计不到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的——
在他看来,情况也是很简单的。
这就像是两条河流同时途经某地,因而带来了涝灾——按照普通人的想法、甚至是那些贵族们的想法,只要将其中一条河流堵死就完了。这是最为简单、见效最快的办法。
可作为一个领导者,洛伦佐却不应该这么做。
因为今年可能这里会发涝,明年只剩一条河的时候,转而又发旱了怎么办?
他的目光必须长远,必须全面考虑到普通人无法考虑、也懒得考虑的那些事。
若是今年西边的河水位较高,他便要将在西边加筑堤坝、在东边蓄水;若是明年东边的河水水位较高,他便要在东边拦水,在西边蓄水。他做出的应对始终应该是动态的、切合实际的、符合时情的,而不能试图去“发现”一个简单而又一劳永逸的法子。
——从来就没有那样的法子。计划从来不如变化快。
控税也是一样。昨日要给他们减税,今日便要给他们加税。
但即使明知这如风水轮流转,但昔日因为减税而富起来的人,可不会愿意在这时把钱再吐出去。
闻言,洛伦佐也叹了口气:“嗯,我明白。其实我之前也能意识到不对……”
“——但你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