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唐聿川意味深长地看向陆衍。知道余笙一家来光顾真是意外,送菜就不是了。陆衍看过余笙包间的菜单后,眉毛拧得死紧。于是,就有了后来赠菜那一出。
他还挺委屈的,这一下就将私房菜馆给拉下了云端,他开业当天都没搞过什么开业大酬宾的赠菜呢。
陆衍轻咳,唐聿川知道自己再放肆下去就得挨揍了,他撸着狗头,“美女,喜欢的话下次再来,给你打七折。”
余笙道谢,其实已经回过味来,等人走远,她直接问陆衍,他介绍:“我发小唐聿川。”
她一时窘迫,没料到他会这么认真给她介绍。刚才她那句“不认识”就特别打脸,她心生愧意。
陆衍手机震动,抽出来一看是唐聿川发来的一张照片。撸狗的她和他,他背对镜头,她的脸却特别清晰。她眉目带笑,不是礼貌克制的笑,反而有些可爱。
唐聿川邀功:【牛逼不?】
陆衍下载保存完:【可。】
“没偷到狗,私奔吗?”他捏着手机,夜色中,目光灼灼。
余笙无语,只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烫嘴,烫到她都语无伦次:“去哪儿?”
瞧她都说了什么?
余笙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陆衍“私奔”,还是奔到了她从前的小学。
陆衍跟门卫打了招呼,两人光明正大从校门口进去。
不到八点,校园里很安静。
余笙看着已经有些陌生的学校,忽然不知道往哪儿走,她最惊讶的是:“你也是这里毕业的?”她只知道陆衍的本硕学校。
陆衍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羽毛球馆去过吗?从羽毛球馆后门出去,直线距离到食堂,我跟唐聿川每天能少走五分钟。”绕过教学楼是体育馆,再过去是食堂。
私立的贵族小学钱多地大,唯一不好的就是教学楼离食堂太远。后来余笙上了几次羽毛球课,发现了条捷径。
没想到陆衍也走过。
共享的秘密,距离一下拉近。余笙笑了,认证是学长无疑。
陆衍给她带路:“你在几班?”他带她往他的班级去。
“2班,你呢?”
学校在她入学那会儿已经不纯粹是贵族式小学,成绩好的学生也能进。不像前几年非权贵不入,否则他们应该做不成校友。
陆衍闻言,扭头看她,“也是2班。”
余笙狐疑,看他走的方向不是教学楼,“确定?”
陆衍点头,想了想,猜:“应该改建过,是吗?”
余笙算他们的年纪,又笑了,“陆总,我小学,您几岁?”
陆衍:“……”
年龄差扎他心。
她小学入学,他快初中毕业。
陆衍无奈地伸手弹了下余笙脑门,“duang”一下,两人俱是一愣。
她想的是那只被他弹过脑门的狗子,他懊恼的是他一时没控制住,其实他更想摸摸她脑袋。
余笙揉了揉被弹过的脑门:“你们那时候有没有艺术节?”
“你说的是文艺汇演?”
“差不多。”
余笙回忆:“连续一个月,一周一个主题,我那会儿最喜欢的就是艺术节。”
两个人到了陆衍曾经的教学楼,学校改建后,教学楼已经变成实训楼。实训楼有实验室,上了电子门禁,他们进不去,他问:“为什么喜欢?”
余笙掉头带他去她的班级,她的教室还在原先的教学楼,“因为不用天天上课。”
私立学校课业紧,每天排得满满的,也就艺术节那一个月能喘口气。
“翘过课?”陆衍以为余笙一直是乖乖女。
她摇头:“那没有。”
教学楼开放式,余笙熟门熟路绕到楼梯,她的教室在二楼。
“读书会呢?后来还有没有?”陆衍在记忆里搜索小学生活,时间太久,很多他都记不大清。他那时也很少参与活动,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唐聿川、姜闻礼他们一起走,回到家他还有上不完的私教课程。
余笙回忆,再次摇头,“没有读书会,但有个阅读日。”
两个人好像穿越了时光。
余笙找到自己曾经的教室,她站在窗外看,教室里漆黑一片,看不大清。陆衍找到走廊灯的开关,夜色中的教室摘了面纱。
跟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的布局,最明显的是课桌,两人桌变成了单人桌,没了同桌的说法。
余笙贴着窗往里看:“我们从前也是单人桌,不过是两个桌子拼在一块。桌面原木色,抽屉是镂空的。”
现在的桌面色彩鲜艳,多了个放书包和水杯用的小型置物架,特别高级。
她看教室,陆衍看他,“我跟唐聿川是同桌。”他说,“我们没有单人桌,一张桌子台板分了两个位置。”
他想到什么,笑了一下,“放学我的作业都塞他桌板里。”
余笙不太相信,她偏过头,冷不丁对上他的眼睛,他黝黑的眸子里藏着看不清的情绪。
“他给你做?”他们关系这么好啊,她回想唐聿川对她的自来熟,隐约能猜到他其实是知道陆衍和自己认识。
或许不止是清楚他们认识的关系,但她不敢往下想了。
陆衍抱臂,手指无意识轻拍,“嗯,他做。”她的眼睛太亮,他避开朝里看着教室,却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
喉结滚动,很性感。
余笙脸热,陆衍打破沉默,“我们那时候还是粉笔黑板。”
现在的教室已经是触摸屏电视和白板。
“我们也是粉笔黑板,不过有四块。”余笙比划,“老师不用擦黑板。”
写完了拉一拉,上下左右就调了个位。
“我就坐这个位置。”她指着中间排。
她个子不高不矮,被老师排在中间,是摸鱼的好位置。她同桌那时特别爱看漫画,每每都要她望风。
此刻的余笙无比鲜活,陆衍能想象七八岁的女孩穿着校服,在桌前奋笔疾书。
那是他不曾参与的时光,只能靠想象。
“你呢?是不是最后一排?”余笙笑吟吟问。
陆衍面色忽然变得诡异,她不可思议的目光,“陆总,您这不会年少无知,被罚坐过讲台尊贵豪华座?”
他头一扭,不吭声。
余笙“噗嗤”笑:“真的?”她绕到他身侧去看他的神色。
他躲,她再绕。
最后,陆衍放弃,他手插裤兜特别酷,“嗯,坐了一个月。”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笑。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余笙趴到走廊的护栏。
她双臂半撑,校门映入眼帘。从进入包间开始的郁闷散得一干二净,是难得的轻松。
陆衍笑出声:“还想去哪儿?”
“操场?”
两人并肩下楼,楼梯容纳两个人,正正好。余笙想起读书时候总有调皮男生坐在楼梯扶手,一下滑到底楼。
她原本觉得陆衍不会,可他居然都坐过尊贵的座。
“有没有玩过扶手滑滑梯?”
陆衍这回不看她,只盯着楼梯扶手,一看就翻修过,颜色很鲜艳。
“我懂我懂。”余笙一副洞悉的模样,“不然陆总也不会坐。”
陆衍有被内涵到,瞧她狭促的笑,无奈又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