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节
助理导演立刻噤声。
身体被夺，岁晏破碎的灵魂坠入魔窟。
魔窟里的魔要吞噬她，她一步一步地走，声音沙哑：“我不愿。”
她漆黑的眼眸中迸发出了火，是狠戾决绝，几乎能够燃烧天地。
整个魔窟都回响着她的声音。
“我不愿！”
她不愿停留在这里。
七百年后，她终于出了魔窟。
再从凡人做起，直到飞升成仙。
到这里，在场的面试官们表情都已经变了。
而下一秒，司扶倾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不再是与命运做抗争的少女，而是三界战力第一的女神。
她神情漠然，抬起手，对天地下令：“风来！”
这一日，岁晏脚踏仙界，剑指仙宫。
无论是仙界至尊，还是天兵天将，都只能俯首称臣。
汤海秋推了一旁看入迷了的莫以山：“快，你上。”
莫以山微愕：“这会不会……”
汤海秋语气急速：“废什么话，快点上。”
虽然说仙尊算不上男主，但也是一个重要的垫脚石角色。
汤海秋要看司扶倾和莫以山对戏时产生的张力。
莫以山无奈，只能上前。
一般演员和影帝对戏，是会被压制的。
司扶倾演的很好，但毕竟是新人。
也不知道汤海秋是怎么想的。
他要收敛收敛。
莫以山回忆着这段剧情。
他被迫跪在女神的面前，满身都是鲜血。
他拉着她的裙摆哀求，求她看他一眼，可她没有。
“尊上错了。”她慢慢地将手指掰开，唇边终于漾开了笑，“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我只想保护我的朋友和家人，可是你毁了它。”
她欣赏着他匍匐在她脚下的样子，脚踩在他的胸骨上，又将他的丹田剖开。
如他当年抽取她灵魂那样残忍无情。
可她没有喜悦，也无报仇后的痛快，依旧平静，仿佛一切都不足以让她记在心上。
白衣仙尊容色惨白，光滑的额头上满是汗珠。
他费力地抬起头，眼前是一片模糊，可她的声音却无孔不入。
“你不配，你为了一己私欲让十万凡世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数亿凡人死亡，到了黄泉路上，记得回头看看，没有你的盛世三界。”
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可压力排山倒海而来。
莫以山的心猛地一跳，脑海一片空白：“我……”
身为影帝，他竟然差点忘记了接下来如何演。
但接下来也没有他的戏份了。
莫以山擦了擦汗，回到座位上，脚步都有些虚浮。
接下来是最后一段台词，汤海秋的神情渐渐严肃，目不转睛地看着司扶倾。
看她缓缓踱步，坐到这九重天最高的位置上。
十万凡世在她眼前依次轮转而过。
有人欢笑，有人哭泣，有人相爱。
她靠在宝座上，缓缓地闭上眼，开始回忆过去。
从懵懂的少女到手染鲜血的魔头，从谁都能踩一脚的凡人到现在的三界之主。
她好像赢得风光满面。
又输得一无所有。
汤海秋紧紧盯着司扶倾的每一次情绪起伏，正要出声喊“卡”。
但没想到，司扶倾这个时候又动了。
这是台词剧本上没有的。
汤海秋神色一变，手指都像是过了电一样的发麻，助理导演的眼睛也猛地睁大。
宝座上，沉睡的女神睁开眼，重新露出了只有少女才有的无暇的笑。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花开了，而她身边的人，却永远回不来了。
“……”
整个试镜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没能回过神，呆呆的。
司扶倾却瞬间从情感中抽离，她起身，朝着评委台微微地鞠了一躬：“诸位老师，我的表演完了。”
她这一开口，众人才蓦地从先前的场景中惊醒。
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是在看艺人试镜。
而不是真的来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上古三界，看着一个凡人是怎么杀回仙界，更没有那蛮荒的远古气息。
只是一场表演！
连服装、道具都没有的表演！
汤海秋拿起大夏台导演给他的资料，视线逐渐锐利认真了起来，他慢慢开口：“司扶倾，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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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戏是必要的的铺垫啊，这种情节也不会多……因为真的太难写了
大魔王杀回影视圈第一步！
也只能给司扶倾作配了
司扶倾神情平静：“是。”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样表演？”汤海秋颔首，“我可以告诉你，在你之前来试镜的是顾知南，她两年前就拿了星光奖，差不多已经跟几位视后一样的水平了。”
“这是她的试镜录像，你看看。”
汤海秋示意助理导演将顾知南先前的表演片段放了出来。
顾知南今年二十七岁，和岁晏刚出场的年龄是极其不符的。
但她倒是将少女的形态演了出来。
录像里，她抱着仙尊的脚哀求，请求他不要这么对她，她哭得撕心裂肺，闻者都忍不住落泪。
“岁晏虽然是普通的凡人，可她有她的不屈不折。”司扶倾缓缓开口，“是，被抽灵魂被夺身体很疼很疼，可再疼她也不会去求饶，与其求饶，不如记住，她在那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杀回仙宫。”
“而她能杀回来，一路上失去的太多了，她见到了普通人流离失所，吃不饱饭，而仙界却歌舞升平，所以杀仙尊和仙后已经不是她的私人目标，他们于她太过渺小，不足以让她为他们波动。”
“好。”汤海秋终于露出了笑容，“你表演得很好，不管其他投资商怎么给我砸钱，岁晏都是你的了。”
这句话一出，其他面试官都挺惊讶。
一般试镜哪怕表演得再好，导演也都是让试镜者回去等消息。
汤海秋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司扶倾又微微地鞠了一躬：“谢谢汤导了。”
她离开后，室内还挺安静的。
助理导演张了张口：“导演，那接下来的试镜者……”
“接下来的试镜者你们试，女主可以不用试了。”汤海秋挥手，示意其他人也出去，只留下了莫以山。
他问他这位影帝老友：“刚才对戏，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喘不过来气。”莫以山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当时觉得她真的要杀了我，明明她只有动作，我却能够感受到胸骨和丹田都在疼。”
“是，她无实物表演，却能将所有人都带到她勾勒出的那个场景里。”汤海秋缓缓吐出一口气：“天赋型演员，她这个演技太恐怖了，刚才她的情绪有几层，你看清楚了？”
同样是悲伤，新人演员表演，只要能演出浮于表面的伤心就已经到位了。
可司扶倾，她的每一种情绪，都有好几层变化，从神情到动作，一点一点地变。
尤其是眼神戏，拉力太强了。
就连有些老演员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