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他推门进入地下室里,关掉了这栋房子的总闸。整座宅邸立刻陷入一片黑暗,分布在各处的监控也被迫停摆,时灼在黑暗中扶着墙壁原路返回。
摸黑爬上通往入口的狭长楼梯,直到右脚踩上最后一层台阶时,时灼径直低头撞入了门边人的怀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黝黑视野中,他听见莫森语气毫无波澜地开玩笑:“投怀送抱?”
“……”
“上校,”时灼抬头从他怀里退出来,打开终端的照明功能投向前方,“你也会开玩笑?”
莫森转头踩着地面的光亮往前走,同时压低嗓音语气如常地接话:“就只许你开,不许我开?”
“倒也不是,”时灼小声嘟囔着抬脚追上他,“只是除了上校你以外,应该没人会用这种语气开玩笑吧?”
“那要用什么语气?”莫森回问他。
一时半会也答不上来,时灼二话不说岔开话题问:“上校,现在是直接去书房吗?”
“先去把奥利奥叫过来。”后者转过身来等他。
两人就去院子里找玩球的奥利奥,将奥利奥引去了谢里登的书房。书房位置事先在监控室留意过,所以他们没有花上太长时间找,只是在开门进入书房后,余光扫到摆在桌面的光脑,时灼才后知后觉地皱眉道:“上校,我们没有谢里登的光脑密码。”
“家里的防护系统不如监狱安全,谢里登不会将重要文件存在这里面。”莫森转身走向墙边的书柜,抬手推开眼前的玻璃柜门,“找一找有没有纸质留存的信息。”
见对方从书柜里拿书出来翻看,时灼也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拉抽屉。也不知道谢里登是盲目自大还是怎么的,书桌前的抽屉竟然都没有上锁,就这样被时灼轻轻松松拉开了。
抽屉里没有放什么重要物件,倒是有几张照片让时灼觉得在意,“上校,”记起来莫森曾经说过的话,他盯着照片背面的时间如有所思,“你上次在总督府说,监狱长离过一次婚?”
“是。”莫森拿着书没有回头,手上翻看的动作也没有停,“谢里登早年是靠妻子上位,两人离婚的时候闹得很不体面,这件事情引发前岳父的不满,才借手中权势将他贬来边境城。”
“上校,你的意思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停在了他身后,时灼预估着距离从黑暗中转过脸来,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幽幽吐息,“谢里登和前妻的关系很不好?”
莫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指尖翻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立在原地声线平平道:“不要对着我的耳朵吹气。”
“……”
时灼撇着唇角将脸往旁边偏去,语气委婉地向他解释:“我看不清。”
“我不聋。”对方言简意赅地答。
“……”
时灼唇角的弧度撇得更大了些,当下就要抬起鞋底往后退,与莫森拉开十万八千里远。却又被察觉到他动静的莫森,转头伸手一把拉了回来,“退那么远干嘛,你是嫌安眠药效果太好,吵不醒这里的其他人吗?”
“……”
时灼脚步趔趄地被他拽回来,匆忙间伸手去扶对方的手臂时,嘴唇不小心蹭在了莫森的后颈上。
空气的流动一度陷入停滞,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在黑暗里没有动。
片刻过后,时灼率先悄悄抬起眼眸来,透过眼前浓厚稠郁的昏黑幽暗,看向莫森隐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面容。
当然毫不意外的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所以他动了动快要僵掉的脖颈,试图用调侃的语气掩盖自己的失误:“上校,这次可不是我要投怀送抱的。”
莫森松开他的手没有说话。
摸不准对方心中在想什么,时灼只得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上校,我这才叫开玩笑的语气。”
却不知道这话戳中了莫森哪根神经,“开玩笑?”他忽然拧起眉来语气难明地开口问,“你也是这样和其他人开玩笑的?”
牺牲
“其他人?”时灼不太能跟上他的思路,“谁?”
“卡尔。”这是莫森第三次提起他的队友。
时灼下意识地愣住,随即认真回忆了片刻,确认记忆中没有过这样的事后,他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莫森顿了一秒,冷不丁地开口道:“表面上是这样。”
时灼还停留在刚才的话题里,对他突然转变的话锋云里雾里,“什么表面上是?”
“你不是问我谢里登和前妻的关系吗?”对方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他和前妻离婚后已经多年不来往。”
“不来往?”时灼神情微妙地挑起眉尖来,借着终端里散发出的微小光亮,将拿在手里的照片举起给他看,“上校,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莫森顺着他的话音往照片上看,在看清照片上谢里登的前妻与女儿,以及背面显示为前不久的拍摄时间后,眉眼间逐渐染上了几分冰冷意味。
“所以谢里登和前妻一直都有联系。”时灼最后出声总结道。
“我会让罗温去查。”莫森说。
时灼转身将照片放回抽屉里,抬头见他依旧站在书柜前没动,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凑上前去问:“上校,你在看什么?”
莫森没有开口回答,拿起夹在书中的便签纸递给他。
时灼在便签纸上看到了“海滨”两个字,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著名的罗那港口。他将关键词输入终端本地星网进行搜索,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上校,这是港口一家酒吧的名字。”
莫森已经从书柜前走到书桌旁,闻言拿起摆在桌面上的日历递给他,“看这个月22号那天。”
时灼抬手将灯光打在日历上,发觉那天提早被人做了重点标记。结合他们刚才发现的酒吧地点,最后的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不过上校,”重新将便签夹入内页,时灼合上书要插入书柜里,“你怎么就能够确定——”
看清书脊上开头的名字时,时灼的话音戛然而止。日历上整个月份的日期里,唯独只有22号被人画上标记,通常来说这样重要的日子,要么是为情要么就是为钱,即便他们在22号当天跑了个空,或许也会其他的意外收获。
两人从书房里出来以后,就原路返回离开了谢里登家。莫森更是让他顺手捎上贵重物品,拿回去交给罗温送去黑市倒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谢里登回来以后,发现家中意外遭贼时雷霆大怒的模样,时灼甚至不嫌事大地翻乱了室内摆设。
这晚的事过去没多久,时灼就听说了谢里登回家后勃然大怒,连夜将警长找来调查取证的事。只是没有监控录像与目击证人,警局的人最后也只能粗略判断,作案者为白天上门送货的外来工人。
然而等他们录入工人信息联网搜寻时,对方却好似人间蒸发般没有再出现过,这桩破不了的入室盗窃案也就逐渐被人遗忘,而谢里登为防后患又重新升级了监控系统。
时灼仍是重复每天吃睡遛狗的生活,同时等待这个月22号那天的到来。莫森很快就得到了更准确的时间,两人在22号当天的傍晚,提前乔装打扮好去了海滨,只等着和人约见面的谢里登出现。
但是他们没有等到前来赴约的谢里登,两人在面朝酒吧入口的吧台旁坐了许久,进出酒吧的客人中始终不见谢里登身影。眼见约好的时间段就要过去,莫森起身去联系罗温核对信息。
留时灼一人继续坐在吧台边,正是心中觉得百无聊赖之际,余光就扫到了门边掀帘进来的年轻男人。那人脸上戴着遮掩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