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疑心自己听错了他说的话,时灼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来,“检讨书?公示?”
他一连用了两个疑问句,尤里斯唇边浮起哂笑意味来,“有什么问题?”
话音落下,男人再次公事公办地垂眸,将他的检讨书完整看了一遍。
“是有点问题。”看完以后,尤里斯开口道。
“是吧——”时灼忙不迭地出声附和。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见对方转头拿起放在桌上的笔,用笔头指着检讨开头平平念道:“‘我为在澡堂里公然违反规定,蓄意勾引警官未遂这件事道歉’——”
“这里写得不对。”尤里斯说。
“哪里不对?”时灼有点疑惑地凑过头来看,“这句话我是按你说的——”
下一秒,尤里斯单手拧开笔帽,将“未遂”两个字划掉了。
“……”
抱着皇太子开心就好的想法,时灼最后沉默地收回视线来。
距离二十四小时结束还有很久,他很快又爬上尤里斯的床睡了一觉。中途对方似乎开门离开过,时灼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又放松警惕重新将眼睛闭上了。
等他再次睡醒的时候,就发现男人躺在自己身旁。
宿舍的这张单人床并不大,两个人睡在一起甚至有些挤。所以尤里斯侧躺在他的身后,毫无顾忌地伸出手臂搭在他腰上。
时灼从他怀里轻轻转过身来,对方耀眼的金色发丝拂过他脸颊,温热的呼吸扫得他睫毛微微发痒。
皇太子将下巴抵上他的黑发,看起来似乎醒地比他还要早,手臂却一动不动地箍在他腰上,丝毫没有要松手起床的意图。
时灼伸出手指尖缠住他的金发,尤里斯在他的动作里睁开碧色瞳孔,带着沙哑睡意语气不满地叫他名字:“时灼,你能不能老实点。”
后者老老实实松开手道:“殿下,你该起床了。”
尤里斯抱住他腰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声线略冷拧紧眉头开口道:“这里床太小,我没有睡好。”
“……”
“皇太子殿下,”莫名觉得这才是对方在自己面前,摒弃所有做戏成分以及距离感带来的冰冷,卸下面具后逐渐坦露出来的真实本性,时灼努力克制住了想要上扬的唇角,“你听说过很久以前,有本古老的童话书,名字叫豌豆王子吗?”
话未落音,对方危险发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听见尤里斯不带丝毫感情地问:“不是叫豌豆公主吗?”
时灼像是终于再也忍不住,垂下头去嗓音里带着笑意答:“原来殿下你知道。”
“时灼,”尤里斯黑着脸沉声叫他名字,“你在嘲笑我?”
时灼一秒收起脸上笑容,仰起脸来目光真诚地看他,“我没有嘲笑你,殿下。”
尤里斯不为所动地伸出手来,遮住了他那双会骗人的漂亮眼眸。
“你就是在嘲笑我。”视线内陡然暗了下来,时灼听见对方开口说。
他意图张嘴为自己辩解,但在他顺利发出声音以前,尤里斯就先捧住他的脸颊,身体力行地堵住了他的嘴。
“你如果再嘲笑我一次,我会直接在床上亲哭你。”皇太子吻住他的嘴唇放狠话。
探监
时灼第二天晚上就离开了。尤里斯将他送回监牢前,两人还聊了聊接下来的计划。
问起对方为什么不明示身份时,尤里斯只说还在等罗温的消息。狱警每月出狱的次数也有限,李承这个月的次数已经用完了。
“什么消息?”时灼问。
尤里斯没有直接告诉他,“马上就到探监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时灼点了点头,又想起他上校的身份,“殿下,你人来了这里,军部那边怎么瞒?”
“我向军部请了长假,”尤里斯眉眼不动地解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莫森·诺因带着旧情人,去北边其他城市度假了。”
“……”
“你把时厌送去北边度假?”时灼轻描淡写地挑起眉来,“他头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好了。”尤里斯面色诧异地瞥他一眼,“我怎么会送他去度假,我只是让人把他关了起来。边境上校这点寒酸工资,也就只能养你一个人了。”
“……”
“我很好养的,殿下。”时灼露出无辜的表情看他。
尤里斯被他看得神色微顿,随即面无表情地转开脸去,语气略微有几分冷淡地答:“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殿下?”时灼眼含笑意地追问。
“知道你好养。”尤里斯一字一顿地答。
时灼面上的笑容愈发明显,他将话题转回重要的正事上,“殿下,谢里登的办公室你找到了吗?”将从陈历那问来的话告诉他,时灼单手托腮望向他蹙眉推测,“我怀疑他的办公室,不在这栋楼的顶层。”
“这个月汇报工作的时间还没到,但谢里登的办公室的确不在顶楼。”尤里斯已经找人调查清楚,“你那天猜得没有错,他的办公室在地下。”
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动,时灼忽然开口提醒他道:“殿下,我拿了你的电梯权限卡。”
“我知道。”尤里斯眉头都没动一下,“另外,”似是记起什么事情来,男人又神色微冷地补充,“虽然费了不少时间,但罗温那边已经查到了。谢里登的前妻是琼斯家养女,而她隐藏的那层真实身份,是希林家掌权人的私生女。”
时灼先是眼露惊讶,继而逐渐转为了然,“谢里登和前妻离婚闹僵是假,为了掩人耳目帮岳父做事是真。”
“只要能查到两方联系来往的证据,他们走私机密军械的罪就坐实了。”他开口道。
尤里斯默认了他的这番话。
两人的对话就到这里打止,嘱咐时灼在探监日到来前,不要拿着那张权限卡单独行动,他就换上狱警李承的那张脸,将时灼送回了f区的监牢里。
时灼将囚服穿得松松垮垮,带着满脖子的吻痕招摇走了回去。一路上收获不少囚犯的各色目光,最后在被尤里斯关回监牢以后,还得到了弗雷德迎面砸来的枕头。
他轻松抬起手来接住那只枕头,笑容关切地从枕头后露出脸问:“弗雷德,你脸上的伤好了?”
“屁大点伤口,老早就好了。”弗雷德翘着二郎腿靠在下铺,抬起粗狂硬朗的脸庞冷眼看他,话里话外满是凶悍与嘲弄口吻,“比你屁股上的伤好得还快。”
“屁股上的伤?”时灼没有反应过来,走过去将枕头放回床边,“什么屁股上的伤?”
他原本站直不弯腰还好,这会儿弯下腰来放枕头,锁骨下方被衣服遮挡的痕迹,也一并跟着落入弗雷德眼里。弗雷德表情精彩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终究是忍无可忍地伸手揪住他衣领道:“什么屁股上的伤?臭崽子,现在全监狱的人都知道,你在刚揍完我以后,就爬上了李承的床。”
“你知道老子进监狱以来,有几个人能打伤我的吗?”弗雷德满脸嫌弃地怒瞪向他,“让别人知道打伤我的人,转头就被窝囊狱警走了后门,你让我佣兵头子的脸往哪搁?”
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时灼面上没有半点气恼,反而还惊讶地哦了声问:“你是佣兵头子?”
“也对。”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帝国边境残酷厮杀的战场上,也只有佣兵才敢单枪匹马去。”
弗雷德闻言,脸上的怒意略微收了收,“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弗雷德,”时灼抬眼平静地望向他,“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