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节
他又一次追了过去,嬴政忽然轻声道:“阿婴,你觉得我应该退守吗?”
张婴脚步一顿,恨不得装作没跟上来。
然而嬴政却一把拎起他,仿佛也不想得到他的回答,只慢条斯理地开口
道:“我不应该退。桂林郡是老秦人用鲜血换来的,我若轻易退,旁人只会当我大秦懦弱可欺。
皆时,六国余孽只怕会再次兴风作浪,将蝗虫天灾,百越失利等事,尽数归罪于我。百越诸族也会对大秦丧失敬畏心。当大秦再次南下征伐时,必然得付出更大的代价。
若不拿下百越之地,我大秦的万世传承才有会被动摇。
我其可退,大秦岂可后退?”
嬴政声音冷硬的说到这,忽然停顿下来,片刻后呢喃道:“可老秦人少了,很少很少。”
张婴一顿。
……
次日,清晨阳光缓缓亮起。
张婴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昨日嬴政呢喃“老秦人少了”那一句话时的沉闷神色。
看来老秦人变少这个问题,一直纠结在嬴政的脑海中。
平日不显山露水,在遇到和过去类似的需要抉择的问题时,仲父会纠结会挣扎,甚至想做出违背他判断与脾性的选择。
大黄犬走进了帐篷。
光球跳到张婴脸颊蹭蹭:【宿主。主系统回复我了,它将新年祈福系统的话发给我了。‘系统归来,发现宿主竟被蝗灾威胁。一声令下,上不封顶的npc归来为宿主吃蝗虫!’】
“噗!离谱了吧!”
张婴先是被这句子雷到,紧接着猛地一个驴打滚坐直,“上不封顶的npc?我怎么安排这些人怎么解释?这下都不用蝗虫,光npc就能吃垮整个百越粮食储备。”
光球:【宿主!不是人!成群臣灾且变黑的蝗虫,有毒素,人吃会拉肚子的。是鸡鸭,他们已经坐着大船抵达了!】
张婴:!!!
【你们系统这么野?连鸡鸭都收做充当npc?】
【咳咳,也不算,一念万法嘛。】光球语气含糊地避过话题,【因为相关规定,不能直接投放无穷无尽的鸡鸭过来,所以得有运输载体,之后发鸡鸭也得算人头,一人可领取2-4只。】
系统还说了一些用于合理化的掩人耳目的规则。
张婴一开始表情有些麻,觉得这新年祈福系统真是不给力,就不能学学主系统,搞点因果律之类的奖励,比如大风一吹,毒药从天而降,蝗虫消失之类。
但听到后面,张婴脑子里忽然蹦出来点子。
对啊,有实体的鸡鸭也有实体鸡鸭的好处。
指不定这一波,不光能消灭蝗虫,还能挽救仲父名声
……
“哟。婴小郎君还没起来呢。”
张婴正思考着,王帐忽然被人掀开,胖乎乎的公子如桥居然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无奈的赵文。
如桥笑得有些僵,道:“请问小郎君,可愿更衣、用膳?”
张婴一愣,单手托腮看了会,道:“如桥公子,是……有事相求?”
“……没,没有。”如桥别扭地将水盆重重地放在案几,结果溅起了一层水打湿了他的衣裳。
张婴:……
“我,我顺路来看看你!”如桥黑着脸抖着身前湿哒哒的水,“就是这样。”
张婴瞥了一眼苦笑的赵文,知道肯定不是这么一回事,但也懒得揭穿。
他“哦”了一声,然后慢慢穿衣,用膳。
等他吃完最后一口锅盔,公子如桥别扭地又冒出来,磕巴了一会,道:“你,你这么聪明,肯定猜到了对不对?”
张婴一脸茫然地抬头,摇头道:“不知道呀。”
公子如桥一哽。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道:“那个,羊毛衣也是你想出来的法子。我那有许多大船,你若愿意与我合作一起做羊毛衣的生意,日后……”
——许多大
船?!
张婴听到大船两个字,思绪就不在公子如桥身上了。
张婴:【系统,鸡鸭难道是藏在如桥的船上?】
光球:【正解!我们npc特意碰瓷了胡亥和如桥。设定是想来百越做鸡鸭禽类生意的npc。】
张婴:【……生意理由说得很好,以后别说了。还不如来问我。】
……
“可以啊!”
张婴得到了系统准信,恨不得立刻让大船靠岸,“想用港口卖羊毛线?好事啊。”
“什么!”公子如桥一懵。
张婴拍拍对方的手臂,道:“来!大胆地来!我同意。”
“什么!不谈条件?你不怕我直接抢占你的港口吗?”
“能抢到是你们的本事。”
张婴无所谓道,先不说他图对方大船带来的鸡鸭。
贸易港口本来就不可能私人拥有,这是一个合作共赢,需要商户、铺货、销售途径的大平台。与其和那些见利忘义、老奸巨猾的大商户们扯皮。
像公子如桥这样有资金、有渠道,有皇室背景,还无脑的,刚好!
张婴笑眯眯道:“你能来就是支持!说起来,高公子呢?他在吗?他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啊!”
公子如桥下意识道:“二兄对你那般不好?你也愿意让他。”
“是啊!”张婴笑眯眯,你们也不怎么样,两股势力正好可以互相监督,“他在何处?”
“自从我将夏少府的盒子交给他,他就许久没出过帐篷了。”公子如桥乖乖地解释了一下。
赵文诧异地瞥了如桥一眼。
张婴也是一愣,夏少府的盒子。
难道是给整郁闷了?
公子如桥忽然道:“你确定邀请我,随意来……”
张婴笑道:“当然啊!退一万步说,让你们得手,总比陌生的老家伙们要好,来,多来商船,随便卖!”
公子如桥被张婴的大气给震住,忽然沉默。
张婴也没心情管公子如桥。
他起身告别,迫不及待地想与嬴政分享,不,应该说是赶紧操作脑子里的想法。
帐篷内只剩下如桥和赵文。
赵文正在收拾碗筷。
公子如桥忽然道:“来之前,阿兄兄不停地提醒我,婴小郎君狡诈、心胸狭隘。港口、商船商户之事,定会被他百般刁难,最后还会刮下一层皮。让我一定要厚着脸皮,多寻求父皇的帮助。
然而婴小郎君非但没有刁难我,没有要我半分钱,还心胸如此宽广地主动帮我。
你说婴小郎君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赵文嘴角微微一抽,婴小郎君心胸宽不宽广不知道。
但他恩怨分明是肯定的,以小郎君与如桥的对立关系,这事百分百另有原因,只婴小郎君聪慧着,不让人看出来。
赵文只低声道:“老奴不知。”
“是吗?那你觉得阿兄兄是怎样的人呢?”
赵文一惊,居然会问他如何看待胡亥公子?
他余光恰好看见如桥公子稍显迷茫的双眸。
赵文赶紧垂眉道:“老奴亦不知。”
张婴没料想过。
一直习惯被薅羊毛的如桥,在碰上豪爽待遇时,内心会产生多大的震撼。
不过知晓了他也不会在意。
张婴向着王帐一路小跑。